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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一动不动。

他没了力气,肩也垂着,他想狗和羊。

又想,派出所的人什么时候上门,要赔多少钱。

裴赢换了身干净衣裳,走到他面前。

崔金子仰头看他,轻轻张了张嘴。

“派出所的人不会来,”裴赢低低说:“他们不会报案,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崔金子稍稍松了口气,转瞬,眼睛又黯淡下来。

“对不起,”裴赢俯身,平视他的眼睛,说:“我没护好它们。”

崔金子摇摇头。

他知道这个男人肩上扛着什么,他有整个家需要担负,没法子头脑一热就上去拼,他能听见那些不好的话,体验着在别人眼里那样大的落差,他比自己担负得多太多。

其实他本来不用这样的,都是因为自己。

他忽然想起来那天夜里,他第一天踏进了这个窑洞,他忐忑又害怕地上了他的炕。

然后,这个男人亲了他的嘴。

那是头一回,他的心跳得惊天动地,也是那时候,他俩的命就缠在了一起。

裴赢凑上来,吻住了他的嘴唇。

眼神茫然一瞬,崔金子慢慢闭上了眼,他抬手,紧紧搂住了男人的脖子,被他轻松地抱起来,压在了炕上。

他们缠在一块儿亲吻,唇紧紧贴着,舌头搅在一起,用力地亲着,就像要把彼此吞下去。

这个院子外面,有很多看不见的石头看不见的刺,从那个砸过来的鸡蛋开始,一切就都回不去了。

崔金子紧紧抱着裴赢,他仍不愿意放开他,越来越不敢放下他,他在这个世上只有他,他是高原上的一棵枯草,拼命抓着脚下的土地。

他自私又胆小,他想,如果自己被风吹走了,也一希望带着那一片土地随风走。

可他又心疼他,实在心疼他,他心心念念着,裴赢本该踏踏实实过日子,一辈子都富足平安、受人尊重,就像初见他时一样。

秋季里忙碌,院子里的粮食需要弄,要入仓,然后等着收粮的人来。

今年的价钱比去年低,价格几天变一个样儿,谁也抓不准今年能卖高还是卖低,有的人家今天卖了,明天价格又涨了几分钱,那比赔了还难受。

院子里只剩下他、裴赢,还有那头倔驴。

阳光金灿灿地洒下来,崔金子坐在糜子堆上,远远看着那个能干的男人,握着农具的手有力地举起来,胳膊上结实的肌肉涨起来,年轻蓬勃的力量感让人挪不开眼。

崔金子就这么盯着他看,目光柔软安静。

他想着,就过了这个秋吧。

过了这个丰收的秋,他帮裴赢把活儿做完,然后,就抓一把他的西瓜种子,带在身上。

秋季过得很快,天冷得迅速,外面路上收粮的车偶尔经过,总会引得一群人看。

多少钱?

卖了多少斤?

他们相互问着。

有一天,有个人推门进来,抓了一把院子里的糜子,在掌心搓了搓,问:“卖不卖?”

那一院子的粮食有了着落,卖的价钱不算高,但也可以了。

崔金子帮着装车,把这一年的心血让人家带走,换了几打钞票。

院子里就又空了。

卖粮食是件好事,应该庆祝。

裴赢煮了个大猪头,切开猪的耳朵、鼻子和嘴下酒。

崔金子也倒了一杯,两个人关起门来,坐在一块儿喝酒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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