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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池已然习惯旁人见她的目光,只是微笑道:“都过去了,如今已是苦尽甘来了。”
梁储却是年老伤感,难以释怀。他忆起断言张彩的密奏为假之事,心中更添愧意。月池劝慰良久道:“今日相逢,本是喜事,您怎么反倒伤心起来。我此来就要常驻,从此朝夕相对,您还怕看不好我么。”
梁储半是发笑,半是叹息道:“如真能看好,倒也好了。”
他当下唤了谢丕来。三人围炉烹茶。梁储是广东顺德人,常用广式茶点。红泥小火炉中,乌榄核烧得正烈,瓦茶煲内玉泉水一沸,芝兰香茶的气息便越发浓郁。桌上还摆齐了“三包五点”。下人点茶之后,月池端起小盏,轻轻品了一口,笑道:“真是好茶。”
梁储道:“我这里尽有,让他们给你带上一包。快用些点心。”
月池含笑应了,拣了一块马蹄糕吃了。谢丕还夹了一块干蒸烧卖与她:“如今可还服药?”
月池苦笑道:“自是服的,现下早已成了个药罐子了。”
谢丕见她凹陷的脸颊,心下一恸,嘴里却道:“良药苦口利于病,慢慢调养,就会痊愈的。”
梁储亦道:“你还是以疗养为重,公事暂且可以先放一放。”
月池讶异道:“这可不似您会说的话。”
梁储的胡须颤动,佯怒道:“怎么,难道你在端本宫病时修养,老夫没给你准假吗?”
月池失笑:“那自是准的。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往日养病,只是落下一些功课,如今要是告假,错过得便是良机。”
谢丕闻言也是眉心一跳。自月池的调令下发,谢迁对他也是再三叮嘱:“太阿之柄,不可轻动,轻则伤己,重则误国。你往日同李越闹得那些事,不过只扰动京畿的风雨,可现下今非昔比了。万岁遣他入吏部,所图不小,你已成人,当知孰轻孰重。”
谢丕试探道:“遴选之制,大可依科举之例,不会出大乱子,这点无需担忧。”
月池颌首:“是极,只是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这‘千’和‘万’字还有待商榷。”
谢丕一愣:“万岁已然大幅擢升新人。”
月池道:“既然要新旧更迭,何不做得彻底一些?财政吃紧,急需汰冗费。而冗费的起因有二:一是机构重叠,耗资不菲,二是官员太滥,经费不济。总不能太仓一吃紧,就不发俸禄吧。”
谢丕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要裁革官制?”
月池道:“外敌已清,早到了该肃清内政的时候了。”
果然,听他这么说,梁储不仅没有惊讶,反而有尘埃落定之感。到底还是来了,如因畏惧,而固步自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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