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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二十个孩子的?”完颜宁登时双颊渥红,娇嗔道:“你这人也学坏了!”
完颜彝笑着紧了紧双臂,将她搂在怀中,矫首环视,满目草木蔓发,春山可望,心中不由也生感慨:“若得与宁儿终老于此,做神仙我都不稀罕了。”转而想到,桃源可以避秦,桃林却避不了蒙古,他日蒙军铁蹄所至,万树千枝皆化尘泥,心中又是凛然,自觉肩负千钧之重,轻轻放开了她。
完颜宁似有所感,向他凝视数息,另起了话头笑道:“对了,我问过流风,咱们这冰人当不成啦。你且慢慢告诉他,别叫他难堪。”完颜彝点头道:“你放心,我能劝他。”完颜宁眨眨眼,咯咯笑道:“你要讲周姑娘是不是?”完颜彝被她说破,登时发窘,赧然道:“宁儿,我从前的事,尽可以告诉你,不过周姑娘自己有些事不愿被人知道,恕我不能尽述。”完颜宁见丈夫对前缘情逝义在,终身不负,正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行径,心中愈发爱重,哪舍得他重提伤心事,挽着他手臂柔声道:“过去的事,都不必说了。”完颜彝也爱极了她的体贴,不舍道:“宁儿,你为何突然回去了?”完颜宁低道:“我原本打算住几天的,倒是流风一句话点醒了我,她说,她想要与夫婿朝夕相守,平安终老。你我已不能朝朝暮暮,这平安二字最要紧,我早回去一天,官家就多放心一分,你也能平顺些。”
说罢,她瞥见丈夫神色黯然,又退开一步,轻巧地转了几个圈,发间金带在正午晴阳下灿耀生光,身上白衣被山风吹得飘飖若举,仿佛就要凌风而去,笑道:“良佐,你瞧我这样打扮好看么?”完颜彝自然不懂女子妆扮之事,只觉爱妻淡妆浓抹无不相宜,笑道:“好看极啦。”她促狭笑道:“你整理文忠遗稿的时候,可读过一阙《南歌子》么?”完颜彝微微一怔,再看她妆扮,瞬时想起欧阳修“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一词,心下豁然明白,只是词中新娘“弄笔偎人久”,自己与她却是“相逢方一笑,相送还成泣”,不免又生添惆怅,微笑道:“双鸳鸯字怎生书,你学问那样好,我可教不了你。”
完颜宁笑而不答,过了片刻,柔声道:“良佐,行驾不能久停,我要走啦。”完颜彝点点头,满心不舍,俯首在她左颊吻了一吻;她螓首微侧,俏皮地用晕红的右边脸颊对着他,轻拽着他衣袖含羞撒娇:“这边呢……”一语未了,完颜彝早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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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下突然咔哒两声,四人唬了一跳,九娘喝道:“谁?!”驿丞疾步上前将妻女护在身后,低声道:“同顺,是你么?”窗外悄无声息,四人都害怕起来,驿丞走到门外,大声喊同顺,不多时,驿差揉着眼睛走来,迷迷瞪瞪地问何事。驿丞见他睡眼惺忪,显是刚从床上起来,窗下定然另有其人,便道:“你和我一起出去看看,外边有动静。”
同顺愣了愣,一拍脑袋,笑道:“哦,定是那小子出来撒……”看了眼回雪,硬生生憋回“尿”字,讪笑道:“昨晚上去接姑娘,出门遇到个小子,没地儿过夜,我瞧他可怜,就叫他先进来,和我挤着将就一晚。”九娘抽了口冷气:“你又不知他底细,就敢带回来挤着睡?万一是个歹人,你这条命还要不要?”同顺讪讪抓头,回雪与元好问异口同声地问:“那你醒来的时候,他在你房里么?”同顺忙道:“在,睡着呢。许是刚才出来方便,弄出些声响。”
四人听到此,心下稍定,因这驿差心善,平日里常有扶危济困,九娘与回雪也不再言语,只叮嘱道:“小心些。今后哪怕给间客房,也别和陌生人一屋子睡。”同顺答应着回去继续睡了。
四人复又坐下,此时已近四更,酒意阑珊,愈发觉得身上冷起来。九娘走进里间,取了几件袍子,给大家披在身上,又搂住了女儿,重续上话,驿丞低道:“那位……壮士,也去桃林找你了么?”九娘摇头道:“长主早有所料,让我留在队中,只带了宋殿头去桃林。”驿丞松了一口气,不再追问,元好问叹道:“忠孝军一千将士,国破之时无一苟存,更何况是良佐身边的人……不是在钧州,就是蔡州……”九娘闻言,也低头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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