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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她温顺安静地站在那里,似乎心也会温恬许多。皇帝目光落在她手上,有这十几日的温养和上好药膏涂抹,她手指上的冻疮已经消退,现只留了些微微发红的痕迹,等再将养一段时日,她的十指应就白皙如瓷,如甜白釉瓷。
皇帝心头浮起些暖洋洋的感觉,一时都觉勤政殿中过分暖了,就让她开窗透透气,见她走到雕花窗下,将其中一扇朱漆涂金长窗支起,殿外晴和的阳光透过窗棂连结不断的如意花样,一束一束细密地照在她的身上,令她纤影如剪,平日里几丝不易察觉的细碎发丝,在澄金的日影中俏皮起舞,似是花的花蕊,又似是蝶的触须,活泼逗引着她身后窗外的鲜嫩春意。
正是二月初的时节,万物复苏,春回大地,皇帝瞧着如线春光中的少女与她身后绵延的鲜绿和澄蓝的晴天,忽觉不应与她拘束在这一方静室中,就携她出殿散心闲走,看纤柔早春之景,暖风碧草,如泛茶烟。
和风中走着走着,皇帝想起曾对韫玉说过得空会去他宫中赏看绿梅,却总是被朝事所绊一直未成行,也不知韫玉宫中的绿萼梅落了没有。想到此处,皇帝就乘金辂车出了大内,驾至皇城东苑永宁郡王所居的重明宫。
重明宫中,萧珏正在书室赏看书画,听管事太监陈恭急报圣上驾到,连忙放下手中画卷,又匆匆撩水净手擦干,快步出宫行礼迎驾。皇帝虽就比萧珏大七岁,但看与他隔着一辈的萧珏,总如看孩子一般,亲扶萧珏起身后,如寻常人家闲话般问萧珏正做什么。
萧珏就说自己原正赏看书画。皇帝走进萧珏的书房,见当中的花梨木大案上果然摊放着几幅书画,就走近前看去。皇帝尚未觉出什么来时,侍随他走近书案的慕烟,心头已暗暗卷起狂澜。
这几幅书画,皆是皇兄所作,她熟悉皇兄的书法与画技,绝不会认错。慕烟一时心境复杂,既为看到皇兄旧作心中感伤,又惊讶不解为何皇兄旧作会出现在萧珏的书案上。她默然忍耐着幽戚心绪时,听皇帝问萧珏道:“这是何人所作?”
萧珏回道:“是前燕昭文太子所作。昭文太子工于书画,侄儿不忍其作品损毁绝迹,就设法收藏了一些。”
皇帝拿起案上一篇昭文太子的书法,凝神赏看了一阵,评价说道:“过于幽婉文秀,似闺阁女儿,缺乏杀伐之气,想其为人也是如此优柔软弱,燕朝有此末世之主,焉能不亡?!”
其实慕烟心知皇帝虽说得不中听,但并不真就半点道理都没有。然而她既对皇兄感情深厚,又深恨皇帝逼死了皇兄,遂在皇帝贬损皇兄时,立会像个刺猬蜷起尖刺,不管不顾地全然维护皇兄,在心中大骂皇帝是个没有品味的草包,不懂得欣赏她皇兄书画的精妙。
可恨为了日后的刺杀计划,她此刻不能当面痛骂皇帝,慕烟只得暗自隐忍时,听萧珏说道:“侄儿以为,昭文太子只是生错了时代和位置,他晓音律、擅书画,若生在太平时候、寻常书香人家,能够一生安心钻研书画礼乐,其作品定能流传千古,为后人称颂。”
萧珏所言,正是慕烟心中所想,她岂不知皇兄缺乏乱世救国之才,更适合做一文人,只是皇兄生来就是燕朝最后的太子,他选不了,她也无法为他选,只能最终见皇兄葬身在风雨飘摇的江山废墟下,生前身后都背负着无能之名。
却还有人懂他,除了她这亲妹妹外,这世间还有一人懂得皇兄。慕烟心中百感交集,不由想起幼年时的往事,那时在燕宫中,萧珏除是未来驸马外,还有一重身份是皇兄的伴读,日常需随皇兄一起读书。她被父皇宠得顽劣,在二人读书时,悄趴在南书房窗上,趁老夫子背过身摇头晃脑地念书时,不顾皇兄和萧珏对她摇头摆手,非往书房里吹泡泡。当老夫子回过身,对着阳光下满屋子五彩斑斓的泡泡发怔时,她已侧身躲在窗下,听书房内的皇兄和萧珏,在老夫子的一再询问下,虽坚持不将她招出来,但禁不住闷声发笑,也忍不住在房外窗下笑出声来。
那样悦耳的笑声,那样灿烂的阳光,真似是泡沫,晶莹剔透、五彩斑斓而又脆弱不堪、风吹即逝。垂首侍立的慕烟,虽神色沉静未有丝毫变动,然暗地里心境却是千回百转。她垂着眼、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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