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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饮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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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翠殿中,李景烨到时,萧淑妃正卧在床上小憩,眼眶边一圈红肿。身边的兰昭执了团扇替她祛暑热。

一听动静,她忙要起身下拜。

李景烨挥手道:“别忙,你有了身孕,快歇着吧。”

他坐到床边,面上是难得有几分开怀的笑:“你今日得了好消息,朕特意来瞧你,怎还闷闷不乐的样子?方才听女官说,你要好好调养,放宽心才是。”他说着,摸了摸萧淑妃衣下仍平坦的小腹,“算时日,这孩子,当是五月那一日怀上的吧?”

他话里说的是淑妃,心中却莫名想起了另一个人。

五月里,丽质还住在望仙观中。

那时的她远没有现在这般柔顺。

他不敢逼她太紧,只好每隔几日便在傍晚时去看看她。可她总是低眉敛目坐在一旁,冷得像一座神女雕像一般,半个眼神也不肯给他。

整整两个月后,她才渐渐放下浑身戒备,小心翼翼地由他靠近。

即便现在,她面对他时,已看不出半点异样,可他心里却明白,她不过是将心里的芥蒂悄悄藏了起来。

她断了对六郎的念想,却并没有真正将他这个天子当作自己的依靠。

李景烨心底闪过一丝无奈。

到底还是他急了些。分明平日面对其他嫔妃时,从不曾这样患得患失,一对上丽质,就不知不觉乱了心神。

他想起方才自己离去时的冷淡,渐渐有几分懊恼,不知不觉便有些牵挂。

萧淑妃半倚在床上,望着皇帝走神的模样,心下一片凄然。

五月的事,她自然也清楚。皇帝被望仙观里的钟三娘迷住了,许久不曾踏入后宫,那一日来她的拾翠殿,也是因吐蕃战事中,她的兄长萧冲自请赴边疆出征。

如今提起,他的走神,还能是为谁?

想起方才兰昭说的,陛下今日歇在承欢殿,萧淑妃心中一阵酸意。

她默默垂眼,柔声道:“是五月里怀上的。今日陛下来看妾,妾实在欢喜。妾只恐方才冒然派人去请陛下,打扰了陛下与贵妃。”

李景烨闻言回神,侧目仔细望她,却见她面上难得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失落。

从他还是太子时,淑妃便已嫁给了他。相伴多年,即便他心中未曾有过太多波澜,到底也有几分感情。

尤其淑妃一直谨慎守礼,将宫中打理得井井有条,更十分知分寸,从不与旁人争风吃醋,她的父兄也是他十分亲近的重臣。

如今怀了身孕,他该多体贴一些。

“不妨事,丽娘与旁人不同,她不会计较这些。”

萧淑妃又是一阵压抑的嫉妒。

李景烨却坐得近些,拉着她的手道:“四娘,朕封她做贵妃,是因她身后没有像萧氏一般的家世能倚仗。她身份特殊,已被太后厌弃,若朕再不护着她,她便真的无依无靠了。四娘,你可懂?”

萧淑妃心底的嫉妒与失望几乎难以克制。

她身躯微颤,眼眶泛红,勉强告诉自己,陛下不喜女子争风吃醋,胡搅蛮缠,这才平静下来,轻声道:“妾明白,只要陛下喜欢的,妾也喜欢。”

李景烨面露笑容,伸手将她温柔地揽在怀中,安慰道:“四娘一向是懂朕的心意的。往后,宫里的事还与从前一样,由你来做主。丽娘不懂这些。只是你怀了身孕,从前又有些病根,不能劳累,让贤妃替你先分担些,可好?”

萧淑妃柔顺地回抱着他,满心的苦楚终于冒出几分酸甜滋味。

她点头轻道:“妾都听陛下的。陛下今日还要回承欢殿吗?”

到底还是没忍住心底的渴求。

李景烨道:“不了,今日朕就歇在拾翠殿。咱们早些睡吧,听说你今日都晕倒了,可要爱惜自己才好。”

萧淑妃这才放下心来,靠在枕上阖上双眼。

……

平康坊,云来楼,沉寂多日的睿王李景辉再度邀了裴济一同饮酒。

二人今日没要雅间,却是寻了二楼一处半敞的隔间,一面对酌,一面观着一楼台上热烈奔放的胡人乐舞。

胡人舞姬生得褐发碧眼,五官深邃,身上火红的薄纱只堪堪遮住几处关键部位,平坦的腹部与纤细的四肢都裸露在外,正随着乐声飞快旋转,连带着长及膝处的火红纱裙也成了一朵盛放花朵的模样,引得台下众人连连喝彩。

裴济望着楼下情形,默默饮下一杯杜康,眼底毫无波澜。

胡姬的舞固然美,却太过奔放,少了几分柔软含蓄的韵味。

他脑中渐渐想起那一日在太液池边,那个妖艳如祸水的女子,一身轻纱舞衣,长发披散,口衔玉簪,迎风而舞的模样。

那日,她柔软的腰肢紧紧贴着他,丰润的红唇也近在咫尺。他一伸手便能掌住她的纤腰,一俯身便能吻上她的唇瓣……

回忆的画面渐渐化作夜深人静时不为人知的旖梦,连方才饮下的杜康也仿佛带着幽幽海棠香,自他喉管间一路燃烧至下腹处。

裴济眼底多了几分恍惚,连面色也微微泛起燥热的红。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再度爆发出一阵惊叹呼声,原来是那胡姬将身上一块红纱解下,抛向了台下酒客。

呼声将裴济猛然惊醒。

他侧目望向一旁颓然的李景辉。

“子晦,今日丽娘已成了陛下的贵妃,我是否再没机会了……”

李景辉怔怔望着楼下微醺后放浪哄笑的酒客们,面上苦涩不已。

他许久未敢进宫,生怕自己再克制不住,又去寻丽娘。今日终于忍不住打听宫中消息,却得知丽娘已搬进承欢殿,做了兄长的贵妃。

这于他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裴济心中一凛,登时又清醒不少,将心底莫名涌起的冲动狠狠压下。

“六郎,莫再想了,那是陛下。”

这话也不知是对李景辉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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