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还债(2 / 2)
裁判接过伙计的饭盒,迫不及待开吃,边吃边怨恨地看着他,“晚了半个时辰,我差点就饿死了。”
伙计挠挠脑袋,谄媚地笑了笑,好声好气说道:“大厨没忍住,尝了几口,这不得重做嘛。”他毫无愧色地继续说道,“您也知道,我们泰和楼的特色就是慢。”
裁判夹着筷子,敲敲饭盒,嘴里塞满食物,鼓囊着说道:“要不是你们家的菜好吃,我会等你这么久?”
伙计抚顺他的衣服,掐诀给他使了个清凉诀,“别气,气坏身子就不美了。”
裁判哼笑一声,不再同他计较。
这时,一个红色的身影飞上台,身姿曼妙,骄阳似火。
人群中安静了一刻,“晦气”、“麻烦了”等词不断冒出来。
裁判神色一僵,赶紧丢下饭盒,迎上去,腹诽道:难不成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这小祖宗怎么来了?
“公子,这是乐曲比赛。”
谢琰粲然一笑,“我知道。”
裁判:那你上来?
乐曲比赛不论仙凡,只论音乐的好坏。修士参赛需暂时卸掉修为,化为凡人,两人同时奏一个曲子,评价标准是奏者的能力和技巧,输家奏到一半自会停止演奏。
不少观众来自各个地方,没听过谢琰的名声,故而请教周围的人。
“道友,他…”
“啧,混世魔王,人见人嫌、狗见狗吐的那种。”
“不过,没听说他会弹小曲儿啊。”
凡人乐师向谢琰抱拳,“公子,我们开始吧。”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谢琰掏出了一个唢呐。
唢呐…
轰的一声,人群中像炸开了锅。
哪来的流氓?太不要脸了!
谢琰耷拉着眼皮,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行?”
裁判咽了咽口水,规则中没有这条,没人想到会有人这么不要脸。啧,让他钻了空子。
“行。”
听到满意的答案,他莞尔一笑,转了转唢呐,看向凡人乐师,“满月还是头七,你选一个。”
凡人乐师:选你麻/痹。刚刚弹的还是阳春白雪,怎么现在落到这个地步了。
无论凡人乐师提出什么高雅的曲子,谢琰总有办法坳到泥丘里,最终选定了欢庆的曲子。
一曲不到,素雅的琴音不敌接地气的唢呐,败退而去。
裁判看得心头发堵,碍于规则,无力阻止。
谢琰作为胜者,站在台上,金鸡独立,眼看着一个时辰过去,还没有人上台,他就要给那混小子颁奖。想到这,裁判气得牙痒痒。
天无绝人之路,在谢琰即将胜利之际,勇士上台了。
来人穿着一袭灰扑扑的长袍,长袍上打满各种花样布料的补丁,与话本里的乞丐差不多,可他的衣角处绘着万佛宗的纹路。
裁判既开心,又忧心。
开心的是能来个人给谢琰添添堵,最好把他赶下台。
可是又想不到什么乐器能赢过唢呐,难不成和尚再掏出一把唢呐,唢呐对吹,那场面可就刺激了,他的小心脏受不了这么折腾。
谢琰上下打量尤小五,唇角弯弯,“小和尚,好久不见。”
尤小五轻哼一声,没回应。大师姐的被驴之仇,他一定要报回去。
“你的乐器是什么?亮出来瞧瞧。”谢琰可不相信有什么能骚过唢呐,正是它够骚,他才学它。
尤小五道:“佛门晨钟暮鼓,最优秀的练气期弟子才能获得这个殊荣,不巧我敲了几年。”
在谢琰震惊的目光中,他扛出了一个等人高的铜钟,落地一晃,铜音赫赫,振聋发聩。
清明坊东面,酒楼林立、绣旗招展,风一吹,遮蔽天日。
人气最旺的要数大衍宗的樊楼,但论美菜佳肴,万佛宗的泰和楼遥遥领先。
泰和楼上立着三层楼高的迎宾欢门,欢门上挂满璎珞、彩球,大门绘有贤劫千佛的彩画,设宝蓝杈子,悬明黄帘幕。
一楼大堂,门床马道,人头耸动。
人群像打了鸡血一样,满脸疯狂地看着大口灌酒的两人。
泰和楼正在举行酒量比赛,参赛者不论仙凡,修士需卸下修 为,单单拿胃与凡人拼酒量,公平竞争。赢家获得泰和楼的贵宾卡,吃饭不用排队,直接超过前头所有人。
> 参赛者的酒坛是一只小小的鹦鹉螺杯,里头刻着阵法,容纳海量,泰和楼事先放入了海量的好酒。
喝了半天,撑到最后的只剩两人。
温潮生站在一旁,一脸焦急,他正是和光等人来盛京时,传送阵的护阵人。他揉了揉眉心,劝着饮酒的人:“别喝了,快同我回传送阵,那边快撑不住了。”
那人摆摆手,忙着灌酒,没空开口,传音道:“老子今日休沐,别烦,你开两座传送阵,不就行了。”
温潮生无奈,“你以为我是你吗?能一人撑两座传送阵。”
围观群众一直吆喝。
“上啊!莫挨老子!”
“别堕了‘大乘以下第一人’的名号!”
谢瑶拄在莫长庚身边,目不斜视地盯着他,听到“大乘以下第一人”,浑身一机灵,眼里的星星几乎要溢出来。
另一边是个凡人老头,他周围聚集了一堆凡人,给他加油喝彩。
老头灌酒期间,还不忘给莫长庚比个中指。
莫长庚眼角弯起,回了个中指。
他已经很久没有卸下修为灌酒了,爽是爽了,可昏沉沉的脑袋也不是开玩笑,后脑勺沉沉的,耳朵蜂鸣,与众人的喧闹掺和在一起,像是有人在打鼓。
心脏也跳得极快,一震一震。
温潮生的声音一直在识海徘徊,聒噪极了。
莫长庚扭头,不想看他,周围全是骚动的人群,他一一扫过他们。
猝不及防间,楼道转过一抹白色,秀发后垂,面若桃瓣,目若秋波,她似乎看到了他,唇角狡黠地扬起,他不禁咽了咽喉咙,灌酒的速度慢了点。
观众察觉到他的失态,吆喝得更起劲。
然而,这些吆喝声和疯狂的脸在莫长庚眼中渐渐远去,只剩下她。
她穿着万佛宗的僧袍,没有一点点缀,素净雅致。
她径直向他走来,咔哒咔哒的脚步声越过吆喝声,踩在木质地板上,踩在他浮躁的心上,踩在他不知什么时候静止而干涩的喉咙上。
吆喝声停下,老头一把扔掉鹦鹉螺杯,裁判举起他的手,宣告他的胜利。
莫长庚像是被现实抛弃一般,脑子里一头乱麻,分不清虚幻和真实,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握着鹦鹉螺杯,直直地盯着她。
直到和光一把打掉他的酒杯,启唇一笑,阳春三月、百花尽开,她的粉唇一张一合。
“人生何处不相逢。”
他挠挠头,这酒后劲挺大。
他解除禁灵,运转灵气散掉酒气,甩甩脑袋,识海清明。
一睁眼,她还在眼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哦豁,这是真家伙。
莫长庚砸吧嘴,皱着眉头,“那天突然被调来盛京,忘记和你们说一声,对不住了。”
她轻哼一声,看不出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一起吃个饭?”
莫长庚扭扭脖子,活动活动关节,站起身,一手搭在温潮生肩上,“今日还有事,传送阵缺人手,我得去帮个忙,下次吧。”
温潮生惊疑地看着他,“你刚刚不是拒…”
莫长庚赶紧堵住他的嘴,头也不回地拖走他。
谢瑶抱着剑追上去,“莫前辈,收徒的事儿…”
莫长庚面无表情地拒绝,“我不带小屁孩,找他。”他指着温潮生。
谢瑶抿紧唇,神情透露出几分嫌弃。
温潮生嘴角抽了抽,“我好歹是个大乘,给点面子。”
喝酒比赛结束,人群散去。和光走到二楼,开了个包间,等尤小五。
未正,他终于到了。
和光斟茶,推给他,瞥见他嘴角带笑,好奇地问道:“遇到什么好事了,说出来听听。”
尤小五眨眨眼,按捺心里的雀跃,摆摆手,“没什么大不了的。”收拾了谢琰一顿罢了。
“对了,大师姐,我们来泰和楼干嘛?”
“查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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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禅。”
他哈了一声,五官扭曲在一起,有些难以置信。
饕餮禅,这个禅的弟子不都是吃货吗?上山下海、赴汤蹈火就为了“吃”的人,怎么开得了酒楼?
“饕餮禅修心,要抑制食欲。他们当厨师,呕心沥血做出一盘菜,却要给客人端去,看着客人吃。还有比这更能磨砺饕餮心魔的吗?”
尤小五:狠,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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