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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棺材都是提早很多年打好的,算是提早在阴间有个屋子住,也为了避免真到大限再预备手忙脚乱。
屋子里也围满了人,多数都带着孝,低声说着话,见他进来,连忙让开一条路。
炕上的老太太头向西躺着,被子盖得严严实实,脸上已经没了血色,苍白得像纸。
她张着嘴“嗬嗬”呼吸,小眼睛瞪着房梁,说话断断续续,用尽全力也是气若游丝,十分缓慢艰难:“我看见了……”
张叔妹妹凑过去趴在边上听了,颤着声儿问:“妈,你看见什么了?”
老太太咧嘴笑:“一个门。”
舒爻走过去,将药箱放在炕沿,凑到老太太眼前,弯着眸子问:“老太太,还认得我是谁吗?”
老太太眼珠子动了动,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脸上,似乎十分用力地辨认了会儿,笑着开口道:“你是小福星。”
这话说完,旁边几个抹眼泪的都笑了。
舒爻自生来运气就好,小时候被人戏称为小福星,老一辈人都这么叫他。
舒爻拿着纸擦了擦老太太已经控制不了歪斜的嘴角流下的口水,轻柔地扒着眼皮检查了下,便收了手,温声道:“你觉着哪里疼吗?”
老太太摇头,眼睛里没有痛楚,反而盈着笑,道:“他们来接我了,你看,是我爸妈。”
她伸出干枯的手往房梁上指,那房梁上没扣棚,只有光秃秃的粗木横梁和因为年久被熏黑的芦苇帘子。
张叔走过来,低声问:“小大夫,怎么样?”
他这话问得平静,显然心里已经清楚结果。
舒爻对他摇了摇头。
有邻居听了信儿,也都赶过来帮忙,院子里人多,可声儿很静。
过了一个小时,老人的骨节已经不怎么能打弯了,体温也越来越低,张叔的妹妹跪在她身旁,不住地给她搓手,像是这样就能把人搓热了。
八点多,老太太咽气了,趁着身子还没僵硬,女儿给换了寿服。
人死了,小小一团,棺材都装不满。
舒爻看着老太太躺进了棺木里,安详地像是换了个地方睡觉,心想,他死时约么也是这模样。
生前常用的物件儿被一样一样放了进去,又放了几件色泽鲜丽的衣裳,这棺材看着就满了些。
家人低着头看了几眼,就盖了棺盖。棺钉“堵堵堵”地一颗一颗砸进去,鲜红的棺蒙布一盖,村里壮年的汉子前后挑起了棺材,后边一大家子披麻戴孝,跟着后边出了院门。
今日天气好,十点左右艳阳高照,特意舒爻看了黄历,宜入殓、安葬。
棺材上山前照着他们这儿的习俗需要往土地庙走一遭,土地庙在他们这儿又被叫做望乡台,逝去的人临走之前在那儿转一圈,好记住家乡的位置,以后回来看看也不会迷了路。
但那都是逝者家里人的事儿,他们这些邻居不用去。
不用去的邻居并不闲着,家家户户自发地开始帮着预备席面。
舒爻早上走得急,衣裳穿得薄,这会儿实在是冷,准备回去换身衣裳再过来,刚出了院门没走两步,却迎面遇上了昨天那两个外乡人。
他们竟然还没走,舒爻有些奇怪,本没想搭话,那年长的中年人却隔了三五步就跟他打招呼:“小大夫,这是怎么了?”
舒爻往后瞧了瞧,张叔家门口挂了白幡,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真是多此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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