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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除夕前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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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除夕前夜

「噼里啪啦……」

除夕前夜,爆竹声在长安各坊络绎作响,各坊官员命人张灯结彩,坊内街上如同灯会一般,五彩缤纷。

此时虽然没有可以升空的烟花,但百姓依旧有自己的娱乐项目。

他们在家门前点蜡烛丶立门神丶贴春联丶挂年画,也会在家中准备压岁钱,待出门拜访亲朋好友时送出。

相比较百姓较为简单的守岁准备,皇宫要做的准备就更多了。

伶人与乐班提早前往宫中准备傩戏,百官也在等待朝廷的「飞贴」。

飞贴起源于贞观时期,昔年太宗用赤金箔做成贺卡,御书「普天同庆」来赐予大臣。

这一形式迅速在民间普及,但百姓与官员不可能都用金箔,所以便用梅花笺纸替代。

飞贴对于官员们来说,不仅仅是朝廷送出的帖子,也是观察国力的象徵。

可惜的是,如今的大唐早已不是贞观丶开元时期,发到百官手中的飞贴,其中的赤金箔含量也越来越少,甚至还不如高官们的飞贴来得贵重。

面对百官们对朝廷所发飞贴的不满,李忱看在了眼里,虽然面上不说,可心底却十分不悦。

好不容易散朝回到紫宸殿,却见王宗会又上了奏表,只能烦躁将其打开。

「练甲兵五千?」

李忱将奏表丢在了案上,冷哼道:「三州之地,也能拥兵近万,而朕富有四海,却连给飞贴烫赤金的钱都拿不出!」

牢骚过后,李忱还是迅速调整了脾气,而此时王宗实也小心翼翼的走入了紫宸殿中。

「陛下,裴相求见……」

「宣!」

李忱坐到了位置上,而王宗实也示意殿内宦官前去宣召。

不多时,裴休便持着笏板走入殿内,而后作揖:「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裴休,参见陛下,陛下千万岁寿!」

「平身。」李忱颔首示意其起身,随后看向王宗实:「给裴相赐座。」

王宗实应下,随后派人给裴休赐座。

待裴休入座,他便连忙汇报导:「陛下,刚才度支(户部)上奏,今岁全国交纳钱九百二十五万馀贯,其中五百五十万馀贯是租税,八十二万馀贯榷酒,二百七十八万贯榷盐。」

「若是算上青苗及其它,合计应该在一千四百二十万贯左右。」

裴休将朝廷今年的度支交代了个大概,李忱听后却皱眉道:「钱粮虽多,可耗费更多。」

「确实。」裴休也承认了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却没办法解决。

安史之乱后,许多藩镇不再上税,亦或者减少税款,以至于朝廷不仅缺乏税源,还需要练兵防备这些藩镇。

不提地方上的,单说关中那十几万神策军的军饷,就足够朝廷头疼。

神策军的待遇是寻常边军的三倍,这代表十几万神策军的军饷,顶得上四五十万边军的军饷,足可见财政压力有多大。

当然,最致命的不是神策军的军饷,而是朝廷付出那麽多军饷后,神策军却不堪重用。

十几万神策军,加上关内道的六万多兵马,竟然连个小小的党项都剿灭不了,以至于朝廷都不敢随便动用神策军,生怕神策军大败后,引起藩镇轻视。

按常理来说,眼下该做的事情应该是精简神策军,但神策军是北司的命根子,李忱如果敢动北司,北司的四贵宦官肯定要自保。

想到这里,李忱馀光瞥了眼王宗实的背影,王宗实则是若有所感的回头。

只是在他回头后,李忱却已经将目光挪到了桌案上。

他拿起王宗会的奏表,示意王宗实递出。

王宗实接过后,命人转递给裴休,同时李忱也开口道:

「这是都监王宗会的奏表,裴相看看吧……」

李忱开口的同时,裴休已经拿到了奏表,并很快将其看完。

在他看完后,他连忙开口道:「秦州刺史薛逵也送来了奏表,不过臣没来得及交给陛下。」

「无碍。」李忱故作大方,紧接着询问道:

「这刘继隆实力如此,裴相觉得朝廷应该如何应对?」

面对问题,裴休似乎早有腹稿,他不紧不慢道:

「朝廷已经从关内丶京畿及山南等地押运犯人三千六百馀名前往秦州,大概能在元宵前后抵达。」

「这群人中安插着朝廷的间客,数量不多却能将陇西军内部的情况弄清楚。」

「只要把陇西军的情况弄清楚,便能想出办法,逐个击破。」

「不过朝廷将擢赏耽搁了这麽久,仅仅为了押送三千六百馀名犯人戍边屯垦,未免有些轻怠他。」

「臣以为,可擢赏些许钱粮将其安抚,待间客刺探其军情,再着手分化。」

在裴休看来,这三千多人和少量钱粮,都是为了拆分陇西军而做出的投资,不得不给。

李忱闻言虽然不太舒服,但也颔首认可道:「此事便由裴相安排吧。」

话音落下,李忱似乎想到了什麽,不免询问道:「河西那边,可有动静?」

裴休闻言作揖:「河西防御使张淮深几次上表,请朝廷调离凉州刺史丶赤水军节度使张直方。」

「不过他的奏表,都被臣等搪塞回去了。」

「此外,会宁军节度使索勋与朝廷联系日益紧密,只需等待时机,便能使索勋入主凉州,削弱张氏实力!」

裴休说罢,安静等待李忱开口评价。

只是他等了半晌,李忱才幽幽道:「张氏乃义旅,如此对待他们,朕心难安啊……」

「若非为了天下,朕也不想做如此恶人。」

见李忱这麽说,裴休只能沉默,而他的沉默却让李忱略微不喜。

若是令狐綯或者崔铉,此刻必然会说些话来宽慰他,而裴休……罢了。

李忱收敛心神,随后才道:「陇西之事,裴相需上心才是。」

「臣领谕。」裴休缓缓起身,作揖应下的同时也道:「既如此,那臣告退。」

「去吧。」李忱颔首,裴休也缓缓退出了紫宸殿。

待他走后,李忱目光投向王宗实,幽幽道:

「让你那族弟好好刺探陇西虚实,莫要有别的心思。」

「是……」王宗实应下,随后也跟着离开了紫宸殿。

在他走后,李忱也命人安排步辇,前往了太庙守岁……

「荒田三十馀万亩?」

「准确来说是三十六万七千五百二十五亩。」

当李忱前往太庙守岁的时候,身处陇西县的刘继隆也在苦等三个多月后,终于见到了四州十县的图籍。

「算上兰州五泉县,四州十县共有四十三万六千馀亩熟田,此外抛荒三十六万七千馀亩生熟田。」

「这些抛荒的生熟田,大多都是因为会昌丶大中年间兵灾加吐蕃官员不善治理,导致水渠淤堵垮塌而抛荒的耕地。」

衙门内堂,陈靖崇向刘继隆汇报着四州十县的耕地情况,并解释了土地抛荒的原因。

「可惜了。」刘继隆惋惜道:「若是尚延心他们善于治理,即便遭遇旱情,也不至于逃亡那麽多人。」

「好在现在我们来了,这些抛荒的土地应该能在开春后恢复生产。」

刘继隆放下文册,将手搭在旁边厚厚的一本本文册上,目光看向陈靖崇道:

「四州十县所送来的治理文书我都看过了,其中不少内容我做出了修改,稍后你派人将这些文书发还各州县,让他们按照章程治理手中县城。」

「对了……百姓分地的事情,弄得怎麽样了?」

他想起了给百姓分地的事情,陈靖崇也不假思索回答道:

「在图籍上交前,土地就划分好了,除了军属手中额外的抚恤丶入伍丶犒赏等土地需要交税外,剩下七千民户都按照您在河州定下的制度,施行民兵屯垦。」

「十二万亩熟田和三十六万亩生熟田都由他们负责,明年只要旱情不扩大,这四十八万亩生熟田最少能产出四十万石粮食。」

「其中三十一万军属田,按照五税一的方式收税,至少能收上来五六万石。」

「这前后合计,应该能收上来四十五六万石粮食,刨除将士们的军饷,还能剩下三十五万石。」

陈靖崇将大概的财政情况汇报给了刘继隆,刘继隆听后颔首道:

「民兵屯垦并不是永久持续下去的,这个制度随着我们不断做大,便不可避免的会产生腐败。」

「这个制度的好处是把粮食集中一处,让百姓们把力气朝一处使,尽可能开垦足够多的耕地,在短时间内恢复生产。」

「生产一旦恢复,到时候我们就能取消民兵屯垦制度,让百姓自己种地而衙门收税。」

「到时候百姓们的日子好过了,衙门也有了足够稳定的税源。」

说到这里,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滋润了喉咙后继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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