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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切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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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周围的毒雾更是如影随行,已经令树木凋零干枯一片。

监正大人以手为器,破、定、进、退,讨教得十分细致。

黄壤肩头的伤口没能及时处理,渗出血来。血渐发黑,显然是沾了虺蛇之毒。她已不宜再战。

监正大人便十分体贴地决定结束比试。

黄壤的攻势却越来越快——狗东西,让你耍猴 !我非打死你不可!

面对她猛烈的攻势,监正大人略一思索,立刻制定了战策。他整个人化作一团毒雾,全力冲向黄壤。黄壤迅速变招,剑尖直刺他胸口。但只听叮的一声轻响,她的剑尖似乎触及一层硬甲,根本不能再深入。

第一秋二指夹住她的剑锋,右手蓄力,在左手手背上一拍。

黄壤只觉得一股大力自剑上袭来,她手中宝创脱手,整个人从树冠之上跌落。啪地一声,她摔在了树下的落叶堆中。

第一秋见状,忙跳下树冠,他伸出手,想要搀扶。然而得到的回应是啪地一声响——黄壤拍开了他的手。

?监正大人不解,道∶"你中毒了。"他自腰间掏出一粒解毒丹,"先服下它。"

黄壤一把抢过那毒丹,用力掷地上,然后她双手捂脸,趴在枯叶堆中,哇地一声,哭出了声。第一秋站在她面前,一时无措。

黄壤从小到大,一直哭得精致绝美。唯有这一次,她嚎啕大哭,眼泪花了妆,整个人像只大花猫。

第一秋安静地蹲下来,拨开她的领口,想要查看她肩头的伤处。

黄壤用力想将他推开,但他拒不相让。他身子虽纤瘦,却异常稳健,他不愿被推开,黄壤就根本推不动。

他自腰间掏出药瓶,细致地为她上药。

看他神情认真,并没有讥笑的意思,黄壤这才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理他。第一秋仔细地为她处理好伤口,将她衣裙重新系好。

从头到尾,他一直很规矩,连眼神也没有乱看。

如此近的距离,黄壤能真切感觉到他的呼吸。好像又回到了梦外,她不言不动,他事事照料。于是好像也没那么丢脸了。

黄壤抽泣着把脸擦干净,这妆算是白化了。

而第一秋仍然是蹲在她面前,他身体清瘦苍白,五官已经没有了当年初见时的稚气。如今的他,目光更为沉寂,已经开始让人觉得有压力。

他漆黑的眸子紧盯着黄壤,终于问∶"为什么哭?"

黄壤真是没好气∶"你说呢?我高高兴兴地来见你,然后被你打了一顿!''第一秋皱眉,说∶"可……你约我切磋武艺。"

……好吧,他是个手艺人。实心眼儿。黄壤深深吸气,说"我约你出来,不得需要一个理由吗?"

"不需要。"第一秋说。

黄壤转头向他看,他字字清冷,字字认真∶"不需要。''

好吧。黄壤揉了揉脸,说∶"我这辈子就不该修习武道。无论我再怎么努力,在你们这样的人面前,也很可笑吧?"

她一脸颓唐,第一秋说∶"不可笑。"

竟然再也没有别的话。

黄壤叹了口气,说∶"第一秋,我永远也不可能打败谢灵璧吧?"

"谢灵璧?"第一秋皱眉,许久之后,重新审视她,然后道∶"你为何要打败他?"

"这就说来话长了。"黄壤深深叹气,"我不该修武的,真是自不量力。"她双手抱头,许久才又喃喃道∶"此呼撼树,蠢不自知。"

而她身边,第一秋一直没有说话。

"你倒是安慰我两句啊。"黄壤拿胳膊肘捅捅他。

第一秋认真思索许久,说∶"以你的资质,与谢灵璧确实相去甚远。但也不是全无机会。我当尽力帮你。"

"哈哈。"黄壤对这话报以冷笑,"你怎么帮我?你帮我打败谢灵璧?"

第一秋以他手作大师的严谨思索了一阵,答道∶"这就容易很多。"

黄壤用力一推,这时候他不设防,整个人被推倒在枯叶堆里。"你这个人……真是半点好听的也不会说!"黄壤顺势扑过去,整个人撑在他身上,像一只蜘蛛。

她发梢落下来,扫到了第一秋的脸,第一秋微微侧过头去。

黄壤居高临下地打量他,说∶"虽然荒谬,但我还是不打算放弃。"她认真地宣布,"我要用这一生,去撼动这棵大树。成败在天,不怨不悔。"

第一秋任由她这般压制,道∶"我当尽力帮你。"他又这么说。

黄壤索性趴在他胸口,她在第一秋面前,总是很放松。而第一秋也并未拒绝,任由她青丝如瀑,覆了自己一身。

他很久时间没有说话,黄壤都以为他睡着了。但他忽然道∶"我会为你铸造称手的剑。"

"啊?"黄壤莫名其妙。

第一秋说∶"要战胜谢灵璧,你首先要有一把好剑。"

他居然一直在想这件事。黄壤抬起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第一秋,你这个人,有时候真是挺好的。"

手作大师严谨地问∶"有时候?"

黄壤失笑,忽尔说∶"你要是不狎妓,就更好了。"

狎妓?手作大师想起多年前狎妓的经历,摇摇头,认真地道∶"狎妓确实不好,以后再也不去了。不划算。"

—想想那晚的辛劳,真是说不上谁狎谁呢。

"不划算?"黄壤愣住,半晌反应过来,道∶"也是。你好好娶个妻子,只用付一份聘礼,还能为你生儿育女,多划算。不比你单身一百多年好啊?"

"什么?"第一秋不懂。

黄壤却想起另一件事。她撑起身子,手肘支在他胸口,俯视他道∶"你要答应我,以后就算是娶妻生子,也不可以不管我!不可以让她们欺负我。我怕黑,要一直点灯。我不喜欢一个人,你去哪里都要带着我。晚上睡觉也要陪着我,要多和我说话.……."

她说了一大堆,蓦地安静下来。

那躯壳,不过是个囚牢。

她渐渐沉默,第一秋却突然问∶"那我为什么不娶你?""啊?"黄壤愣住。

手作大师继续严谨地分析∶"我若娶你,便不会不管你。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你是我的夫人,我自然可以为你点灯,不让你孤身一人。夜里自然也会与你同榻,和你说话。"

"说得对啊!"黄壤恍然大悟,当即拍手道∶"那你若要这么办,也是可以。"

黄壤从第一秋身上爬起来,她曾是有夫之妇,识得风情。后又与第一秋过从亲密,在他面前便毫无顾忌,什么男女之防,都不放在眼里。

于是这些话说出来,也毫不脸红。

第一秋如果娶她,对她百利无一害。只是他自己.…….

黄壤这个人,没有那么高尚的道德情操,她可不介意损人利己。如果在梦里让第一秋爱上自己,那梦醒之后,自己还能继续得他关照…

她看向第一秋,眸子里转动着许多坏主意。第一秋坐起身来,沉默而安静。黄壤注视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的认真。

于是那些坏主意到了嘴边,又都咽了下去。黄壤在他面前,总是有点心软。说到底,第一秋是个男人。

虽然正不正常不知道,但他也不欠自己什么。没道理为了自己把一辈子都搭进去。

黄壤深深吸气,说∶"但你最好还是别这么想。好好娶个夫人,若是你能找到一个像我这么知冷知热,又知情识趣的女人,那还是很有福气的。"

黄壤说完这话,突然摸到第一秋送自己的香襄。

这……拒绝了人家,但礼物又不想还回去。她犹豫着问∶"那个香囊,我可以留下吗?"第一秋坐起来,注视她半晌 ,说∶"可以。"

那太好了。黄壤放了心,毕竟这储物法宝不仅漂亮,更是实用。她提起自己的宝剑,离开了密林。

看来,以后自己还是离他远些吧。

他已渡过了人生至暗的时刻,会有旭日东升、春暖花开。梦外的他已经独身百余年,好不容易到了梦里,若还是孤独终老,那可真是太惨了。

第一秋,上京的冬天太冷了。

玄武司的雪景很美,你还是好好找个姑娘,陪你一起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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