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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不宜接纳东宫的示好,我写了回话便送去;端王殿下那边藏得很紧,但听说是前朝大家的金石书画之流,千金难买,花了好一番心血……只不过陛下对这类东西从来没有过兴趣,端王的用心不在陛下身上,而是做给朝中名流看的;至于七殿下,他送的东西楚相清楚,是描了半年有余的万福万寿图。”

七殿下没有家族撑腰,送不出华奢之物,不如另辟蹊径,显出些用心。

梁客春自己说到一半都觉得有点荒谬,朝中如今说的上话的三位殿下,有两位都乖乖向楚怀存汇报好了要送什么。不过转念一想,面前这个人翻云覆雨的权势和泼天的富贵,哪一个没有,便又安安心心地说下去:

“礼部的意思是,寿宴摆上三天三夜,陛下生辰是最后一日。照顾到陛下的身体,文武百官统共只需要在最后一日与陛下同席。”

“嗯,”楚相颔首,“我明白了。梁公子照着我手中的这份礼单,去库房挑个合适的报上去便是,相府的话,倒用不着这么多讲究。”

梁客春恭敬地应了是,正打算退下,又听见楚怀存清冷的声音响起:

“你一会去库房,顺便把我留了许久的那套笔墨纸砚取出来。和管事说,他会知道是哪件东西——取出来后,不用包装,直接交给我就行,我自己来。”

这话说得唐突,梁客春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

“楚相这是要送人么?但朝中没有哪位大人近日生辰。”

朝中那么多人,一年也就十二个月份。梁客春的意思其实是,并没有任何值得楚相放在眼里的人近日生辰,何况楚怀存显然要亲自准备礼物,怕是很少有人担得起这份礼。

楚怀存倒并没有什么避讳,镇静地说:“是季瑛季大人的生辰。”

“季大人?”

梁客春忍不住喃喃道,“确实没人听说过他何日生辰。楚相如何得知……啊,是梁某逾矩了,楚相莫怪。”

楚怀存闻言却并没有什么不满。

他高坐明堂,一袭明亮冰冷的雪衣,透露出凛冽肃穆的味道,此时却因为这句话稍稍柔和了些,仿佛被春风吹开的冰湖:

“无妨,”他轻声说,语调在说起那个名字的事时仿佛有些不同,“以后总会知道的,那时候不会有人不清楚他是谁。我要所有人都记起他,没有人不会为他的生辰而祝贺,包括我在内。”

第155章 永遇乐

暑热的来临不是一个过程, 而是一个结果。仿佛忽然某一天,悬于天穹的太阳前所未有地明亮,在京城也能听见虫与鸟响亮的鸣声,热浪从地面沉沉地滚起, 锋利地从脸颊前擦过。

用衣袖抹一抹脸颊上的汗水, 在外边行走不过一会, 粗布做的衣裳就被汗浸湿。

在这样的天气, 一支为陛下生辰采买的使者队伍仍旧不得不四处奔波,贵重的香料、异域的宝石、新进的茶叶填满了车舱,接连不断地被运进宫中。有时他们会迎面和其他车队相撞,那些车队都簇拥着为首的轿子, 疲惫的马蹄风尘仆仆地踩上了京城的地砖。

这是远道而来回京庆祝陛下生辰的达官显贵。

他们的车马绵延不绝,轿厢中永远不缺冰块, 身上的绸缎干燥地贴着他们娇贵的皮肤。

他们的到来,使得由于酷暑而沉闷的京城稍微多了一丝生机。盘踞在巨大宫城中央的那个老人,近日也格外关注起自己的寿宴来。要使他满意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有的细节都让他有所不满。在处理掉那些提出令人沮丧意见的礼官后,陛下最终开始亲手操办寿宴的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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