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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筋膜室综合症需要早期、充分的减压,因而外科医生往往倾向于将患肢全部广泛切开。

这种术式的缺点则是创面过大,容易感染。

且压力骤然从一个大切口释放,被切开的皮肉会像炸开似的严重外翻,以致伤口需要二期缝合甚至植皮。

以网状小切口替代彻底的大切口,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这些问题。

然而这种操作也有其弊端。

“那,便需要切开数刀。”有着丰富军旅经验的赵良行第一个反应过来。

李明夷点点头。

除了减压效果略逊于大切口外,网状切口对于病人的承受能力也是一种考验。在没有理想手术室与麻醉的情况下,需要做出十数甚至二十道切口的操作无异于一种凌迟。

李嗣业看向自己麻木而疼痛的右脚,身体的感觉告诉他这位军医之前的话绝不是信口威胁。

战场的压迫感不断从背后逼来。

他紧紧攒握住双拳,下定了决心。

“就照你说的办。”

征得病人本人同意,李明夷正打算找助手协助操作,却见谢望倏地起身,将手中的长箭交给了焦急守在一旁的凌策。

凌策上下看了看这支箭,目光落定在那有些脏污的箭簇上。

李明夷也眼尖地发现了上面被涂抹的东西。

那是……刚刚扒下的马粪?

“你是打算……”凌策若有所思地抬眸,看向谢望。

“中风痉症也叫七日风,短则一日,迟则七日可开始发病,病者几乎无解。且越是发病早的,其症越重。”

谢望面无表情说道:“能反伤高地的,只有弓箭。”

马粪涂箭,便可将风邪送入敌人的身体。

唯有给予狠击,才能逼其决战。

凌策脑海里顿时回响起刚刚李明夷提到中风痉症时说的话,马上便明白了谢望的意图。

“好兄弟,谢了。”他抛下短短一句话,立刻抢了马向前营奔去。

“李兄。”

林慎的一声呼喊,将李明夷的注意力再次拉回到眼前急需处理的问题上。

他收回复杂的目光,大步往自己的器械包迈去。

“备物吧。”

网状切开减压术虽然不严格要求全身麻醉,李明夷还是将提前备好的罂粟壳止痛汤给李嗣业灌下,以尽可能减轻操作带来的疼痛。

饶是如此,第一刀刚落下,那只几乎动不了的患腿还是强烈地往后一缩。

一声不堪忍受的闷哼从李嗣业唇角逸出。

“抓稳他的腿。”李明夷头也不抬地吩咐。

刀锋继续沿跖骨的方向,在脚背纵行划开紧绷的皮肤,做出一个拇指盖长短的切口。

内压带着些许液体噗一声释出,切开的皮肉当即外翻绽开。

暴露出来的肌肉无比肿胀,带着些许挤压后的苍白。可以想见,若就这么将伤腿继续捂在硬邦邦的马粪里,承压的脚很快就会彻底缺血坏死。

“感觉怎么样?”观察着软组织的状态,李明夷抽空朝前瞄了一眼。

李嗣业松开嘴里的布帛,眨去滚落在眼睫上的汗水,勉强从口中挤出几字:“舒服,再来!”

还有力气逞强,倒不是坏事。

李明夷没有急于增加切口的数量,而是倒转了手术刀,用刀柄在目前的切口里往深做了做钝性分离,以更深入地减压。

剧痛从接近麻木的脚背传来,李嗣业牙关一咬,这次没让自己哼出一声。

“继续。”正为他诊脉的谢望向李明夷递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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