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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板上的通风口发出低沉的嗡鸣好似耳鸣,模糊了对时间的感知,时间仿佛早已停止,又像潜藏在不可知的地方,无声流逝。
疼痛已经平复很久了,它像蛰伏的海浪,等待着下一轮汹涌。
麻木的等待中,吕思听到了熟悉的叮声。
紧接着,门锁转动声、沉重脚步声、液体荡漾声接踵而至,一片黑影笼罩住她的脸庞,她被抬起下巴,被灌下不知是温暖还是冰冷的液体。
她感觉不到温度的变化,味觉却不然,淡淡的带着金属腥味的味道充斥口腔,同时还有点甜。
十年前,她知道那是血液,但告诉仅有八岁的自己,那是一碗融化的铁水。
十年后,她选择了正视现实,那就是血液。
人血。
至亲的血。
黑影随着脚步声离去了,她转动木讷的眼球,望向对面灯带。
黯淡光影让那三张病床看起来像三口棺材。
曾经,棺材沿着四壁摆放,共有十口之多,现在,只剩下三口了。
一幕幕昔日景象浮现在脑海中,吕思却未能感慨太多,一阵阵微波荡漾似的刺疼搅乱了她的记忆,让大脑一片混乱。
种子。
她所有的自我意识只能想象出来一颗种子。
神秘的召唤让它苏醒,它不断碰撞头顶薄薄的土壤,没出土前,只有尘埃震动,一旦出土,山河破碎,石破天惊。
它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生长通道。
吕思的鼻子被堵住了,纤细的黏滑的虫须从鼻咽钻入口腔,顺着喉咙延伸进食道,钻入贲门——那是胃的入口。
是的,她对这个过程了如指掌,甚至专门去查过沿途器官的名称。
她同样知道,饥饿会让自己虚弱,虚弱会让幼虫不安,不安会让它对血液更加敏感,只要吞食一点点血,就会让它苏醒。
这些,都是她竭尽全力在非人痛苦中保持清醒,得到的认知。
她尽量让嘴巴张大到合适的幅度,不能太小,太小了会让舌头触碰到虫须,也不能太大,太大了会挤压到食道。
幼虫感受到一点点不适,都会成百上千倍地还给她。
可即便竭尽所能让幼虫感觉舒适,它给她带来的痛苦,也把她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偏在此时,又有人进入房间。
偏在这个人面前,吕思不能让自己麻木。
她把所有脆弱和无助都放到眼神里,看向对方。若非缩短的锁链禁锢了她的动作,她一定会想办法让自己行动起来,跪到对方面前。
所幸,杨沁接收到了她的哀求。
“想起来了么,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吕思无法言语,只能摇头,这个轻微的动作让她清晰感觉到虫须在碰撞自己的食道,而幼虫毫不犹豫地将痛楚十倍奉还。
“雪人是谁?”
吕思继续摇头。
“雾杉不是雪人?”
吕思依然摇头。
“那谣言怎么来的,管控中心的障眼法?”
吕思没再摇头了,片刻的迟疑后,眨了眨眼睛。
杨沁勾起一抹嘲弄的笑:“还说没有事情瞒着我?”
话中透出一丝质问的意味,但她终究动手了,将食指抵在吕思眉心。无与伦比的痛苦迅速消减下去,虽然,这个消减的过程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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