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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鬼方说几个字就要停一下,断断续续又说:“自从逃出来,没有一个人像你一样,对我这么好。”阿丑闷闷想,这哪里就算好了?

不知不觉已经是三更,平措早就自己回家,无边荒原上只剩下孤零零的两人一马,气氛顿时有些冷。

张鬼方颇不好意思,擦掉眼泪不语。阿丑说:“我们也回去吧。”他才应了一声,牵马回到官道上。

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骨碌碌的车轮声。阿丑连忙拉着张鬼方,让到路边。香车一驾匆匆驶来。驭马的白衣少年十八九岁年纪,神采奕奕,向他们一挥手:“多谢!”

张鬼方嘀咕道:“什么事情,急得半夜赶路?”阿丑咬紧了牙关,静静躲到他身后。

马车很快驶过。车厢里的乘客说:“谢谁呢?”

少年道:“有两个人给我们让路。”

车窗上小帘掀起,那乘客探头出来张望。朱唇绿发,骨重神寒,但不笑时眼里也隐隐地带笑,是一张温柔沉着的面孔。一双剪水瞳在张鬼方身上一掠,旋即回到车中,放下帘子。

那驾车少年笑道:“子车师哥,这一路过来,但凡遇到人,你都要看一眼。”

子车谒也笑道:“嗯,离得近了,蛊虫就找不清楚。”

驾车少年道:“发动子蛊,他不就痛得满地打滚了么?到时一眼就能认出来。”

子车谒道:“真是胜之不武。”声音还是很温和,但口吻中微微带了教训的语气。

那驾车少年略有点委屈,说:“对他客气干嘛?”

子车谒仍旧道:“这样不好。”不过他的手已经伸向袖中,二指夹着一只蛹,轻轻一捏。

马车恰巧经过赖五院子。一只又肥又大的阉鸡猛地窜出来,一面扑翅膀,一面嘎嘎地叫唤。拉车的马习惯夜静,被鸡吓得差点跌跤。少年急忙拉住缰绳,运力于臂,把马与车都稳住了。

子车谒又问:“怎么回事?”

那少年往院里一瞥,方才发疯的阉鸡已经倒了,两腿直愣愣朝天伸着。他便回道:“一只瘟鸡吓着马了。”

赖五衣衫不整,抢出门外叫:“造孽哦!把我的大肥鸡吓死啰!我在长安的时候,这是要赔鸡的!”

那少年忍不住争辩:“是你的鸡吓我们的马,你倒先怪起我们来了。”

子车谒轻声叱道:“施怀!”

施怀同样叫道:“师哥!他不讲理呀!”子车谒道:“赔他一吊钱,当我们买鸡了。”

施怀到底听师哥的话,钻回车里拿了沉甸甸的一吊。绳子上还多穿了一个铜板,是他闲着无聊穿进去玩的。施怀恨恨扯掉多的铜板,才把那一吊递给赖五。

第22章 分明一觉华胥梦(十三)

正月中旬,枝头还是灰蒙蒙的,鄣水水面却已开始化冻,冰层剩一指厚,走上去须得斟酌一二。

城里陆陆续续来了几波终南剑派的侠士,其中不乏阿丑曾经的同辈旧识、或者师子侄辈的人物。显然为了找他大动干戈。即便体内蛊虫已经取出,阿丑还是心中惴惴,不打算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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