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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晖遵照李将军的吩咐撤去了桅杆上的牙旗,远远地缀行在后面护送,只等着到了桃叶渡便悄无声息地回返,绝不教夫人发现他们的行迹。
楼船行进缓慢,他们便也随着放慢了速度,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哪知凌晨过后江上突然起了大雾,能见不足一射之地,这楼船便给跟丢了。
长生道之乱平复后,京口自建康的水域一直太平无事是以孟晖起初并未有多着急,只教棹卒依原速行进。然而大雾之中,上游竟接连有女子的衣衫随波漂来,前方隐隐现出橙红的火光,孟晖顿时如坠冰窟,若是夫人真出了什么事他还有何面目再见李将军!
连舫即刻全速前行,一路上又拣了四五个浮桶而来的年轻女子,一问俱都是夫人的侍女,一个叫阿雀的神智尚在,告诉他说她们遭遇了长生匪徒。
这一惊非同小可,孟晖当即命人将连舫解作双舸,一舸载着众兵勇继续奋力追击,一舸则载着那些侍女回京口报信。
……
李勖的眸光静静地扫过这林中每一寸可能匿人之处。
他已派出三股精锐部队溯江寻人,一股开往建康方向支援孟晖,一股开往对岸广陵,另一股则北上守住入海口,防止长生道匪自海陆窜逃。
凭借着与长生道作战多年的经验,他判断这些人最有可能的还是弃舟登岸,从陆上撤退。沿岸各地不是大片一览无余的水田便是临近城墙,唯有此处前有一片密林,后头紧挨着十几里苍山,长生匪徒若是真掳了她,此处便是最好的藏身和迂回之所
若是没有掳她……李勖不敢由着自己去想最坏的后果。
他领着骑营一路疾驰而来,铁蹄踏过江畔的滩涂,平地,丘陵,山谷,这是领兵多年以来道路最平坦的急行军,可晴天烈日之下,四野茫茫之内,始终不见那人的一抹身影,他心头的暴怒已经快要压制不住。
暴怒与畏葸一样,是将领失去镇定的表现,是行军打仗的大忌。
李勖压抑着狂烈的情绪,阴沉着脸观察四周。忽然,草地上几点尚未干涸的血迹令他瞳孔一缩,眸光随后锁定在那方灌木丛生的小丘上
众胡屏住呼吸,胡女死死地盯着他,只待他稍有拍马而来的意图便立刻放箭。
好在,这将军很快便将目光移到了别处,似有回马的打算。
就在众胡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之时,那昏迷不醒的谢氏女郎却忽然梦呓道:“李勖,李勖。”
这微弱的声音春雷一般在李勖耳畔炸响,与此同时,箭矢如雨般自土丘后向他身上射来。
李勖的手早已握住了乌沉的刀柄,他暴喝一声,策马飞入箭雨,环首刀在空中挥成一道气势惊人的长虹,箭簇敲打在刀刃上发出鼓点般的铮鸣。
他就在这战鼓中俯身贴紧了汗血宝马的背,姿态犹如猛虎下山,呼啸着直奔土丘而去。
马嘶,风卷,青锋横扫,众胡肝胆俱裂。一个弓箭手正欲再度搭弓,大宛马的两只前蹄已经扬在了他头顶之上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人头便已经咕噜噜滚落到地上
胡女打了个呼哨,部众弃弓抽刀,欲将大宛马围在中央。
那马背上的将军却犹如杀神临世,凤目迸射出寒光,仿佛视他们如同草芥,策马长驱,势不可挡,眨眼间便已将数人开膛破肚。
胡女被同伴腔子里喷出的热血溅了满脸,心中大骇,战意尽褪,接连向后退了十数步。
李勖的长刀已经挥到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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