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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天,李勖已经记不清被她瞪了多少次,不禁摇头笑笑,径直往西院而去。
西院之中,七嘴八舌的喧哗声自房门内传出,中间掺杂着几名幼儿的哭闹,很显然,荆姨母一家还没有走。
只听荆姨母道:“阿姐,不是我说嘴,你这新妇的性情着实是太蛮横了些,我们一家人好心好意过来贺喜,她就是再瞧不上我们,看在我们一片心意的份上,好歹也给个笑脸,教我们一大家子人下得来台!这可倒好,一进来就是冷着张脸,话没说上几句就开始骂人了!知道的是她不敬长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训斥奴仆!
知道她出身高,与我们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是以她打心眼里瞧不上我们这些人,可就算是公主下嫁,到夫家也得守夫家的规矩不是不是做妹妹的多嘴,你这婆母也是太宽纵她了,哪有新婚第二日就异爨而食的道理她就算再十指不沾阳春水,既嫁了人,也得为夫家洗手作羹汤!……”
荆姨母喋喋不休,一贯能说会道的荆氏在这个妹妹面前竟也插不上话,好半天之后,终于寻了个气口,这才道:“她也不是无缘无故冲着你们发作,早上来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这不是见了阿萱头戴那步摇,这才变脸的么!”
“我们又不是神仙,怎知那步摇的来历”荆姨母一听阿姐竟然为新妇辩解,当即就提高了音调,冷笑了一声又继续道:“再说了,那首饰上又没有刻着她的大名,她说是她的就是她的我还说是我祖上传的呢!也就是我们阿萱心眼实,她阿兄打胜仗带回来的东西都舍得送你的新妇当见面礼,你们还不知好歹了!”
“阿妹!”荆氏声音弱了三分,用息事宁人的语气劝道,“莫要与小辈一般见识,消消气吧。”
荆姨母却不肯罢休,语气愈发不饶人,“我有什么好气的还不是替你着急!辛辛苦苦将人家的孩子拉扯大,好不容易娶了新妇,却是个不孝不悌的。你道她为何一早来的时候有说有笑还不是在二郎面前装模作样!二郎一走她就忙不迭地露出真面目来。今日我就把丑话撂在前头,阿姐若是继续这样宽纵她,过不了几日,她就会训奴婢一般地训你了!”
荆氏的声音沉默下去,荆姨母得意道:“你得给她立规矩!阿姐,你不妨这样……”
荆姨母凑到荆氏耳畔,正眉飞色舞地附耳低语,传授给新妇立规矩的心法秘诀,忽听阿萱急切地叫了一声“表兄”,慌忙朝着门口看过去,只见李勖迈着沉稳的步伐,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荆姨母心一颤,立规矩的心法秘诀顿时烟消云散,赵化吉本是箕踞而坐,一见到李勖立即跪直了身子。
先前热火朝天的气氛瞬间冷凝了下去。
荆氏干巴巴地笑了笑,“二郎回的正好,你姨母带着阿萱和阿獠一家为你贺喜来了。”
李勖眸光扫过去,果然见阿萱的两个孩子和赵化吉的内人刁氏都来了,赵化吉见他目光淡淡地瞥过来,眼神闪烁两下,嘿嘿一乐。
今天上午,赵化吉本应出现在演武场,进行日常操练。他料定李勖新婚,新妇又美若天仙,必然会在军务上松弛几日,也就不好再约束旁人,因就未经准假,擅自逃了半日,没想到的是,李勖竟然和往常一样去了校场,回来却正将他抓个正着。
李勖的目光只是在赵化吉脸上停留了一瞬,之后便望向沉默是金的荆姨母,淡笑道:“让姨母受惊了!”
荆姨母松了一口气,笑道:“二郎这么说就生分了,你新妇到底是年轻,我这个做长辈的自是不会与她计较。”
李勖一笑,“内人的确年少,性子耿直,行事一派天真,缺少心计,还请长辈们多担待。”
荆姨母被他这句“缺少心计”噎了噎,脸上的笑容顿时显得格外勉强。接着便听他又道:“不过,性子直也有直的好处,她是个心胸豁达、不拘小节之人,往后日子长了,姨母自然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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