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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的舆隶,一生在风浪里漂泊,忍饥受饿。瀛洲人一生下来,便只有这三个去处。”
众人皆缄口不言。
若说蓬莱是监牢,那瀛洲便是死狱,活在这儿的人自堕地起便是无所谓希望的。坐回炉子边,这回人人都沉默寡言,想着方才的见闻,心里吃了生果子一样涩,再一想那宁静祥和的凤麟船,便觉兴许司晨说的“如意卫对瀛洲隔岸观火”之事也是对的,那女僮看着便是个不问世事之人,不会对瀛洲受苦受难的舆隶们施以援手。
风紧浪生,海波滔滔,过不多时,船到了雷泽营边。此时细雨如烟,一行人正要上雷泽船,司晨却捉住了方惊愚的袖,叫道:“留步。”
方惊愚转头,司晨依然是那副好似天下人都欠了她赌债的不快神色。她道:“伶儿与我说了你的事,你是疑那位‘阎摩罗王’便是你哥么?”
方惊愚的心忽而跳快几分,咚咚擂鼓似的。他说:“是。”
“跟我来。”司晨说着,再度钻入船篷中,方惊愚一阵困惑,却也照做。司晨在船后艄鼓枻,道,“在见到那‘阎摩罗王’的第一眼起,我便觉得他眼熟,而今终于想通是在哪儿见过那张脸了。”
“在哪?”
司晨不答,却噘嘴道:“统治这瀛洲的仙山卫是个老艿头,穷凶极恶,又爱捣人屎窠子。许多年前,他得了个娈宠,甚爱他脸蛋儿,于是便四处搜罗男娈,若有长得像的,便磨削脸庞,刀砟其面,覆以人皮,蓄了一批与那娈宠面容相像的娈童,恶心透了!”
方惊愚心里一沉,声音都在颤抖:“那位娈宠……是……”
“是白帝之子。”司晨耸了耸肩,“但你现今平安无事,想必那是个被人推出来顶罪的倒楣蛋罢。”她眨了眨眼,忽恍然大悟,“噢,那大抵是你寻的那位兄长罢?和你并无宗亲干系的那位……”
“方悯圣……”方惊愚拳头紧攥,心里像在滴血,“是叫这个名字么?”
“大抵是罢。我也不清楚。”
“所以呢,你说的那位……方悯圣,又和楚狂有什么关系?”
司晨说:“接下来你便知道了。”
乌篷船在细雨里悠悠向前,像剪子一般将海波剪开。船摇到了瀛洲外围,有许多蓬船在海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散发出一股霉味。司晨带方惊愚下了船,走过弯弯曲曲的浮桥,来到一艘格外破旧的蓬船跟前。
“小滨蟹!在么?”司晨叫道。
小滨蟹是瘦螃蟹的意思,那蓬船里的人儿听见响动,走出来看,果真是瘦长长的一条。只是方惊愚在看清他面目的那一刻禁不住一惊:那人生得像长大的兄长,两颐、鼻隼与记忆里的方悯圣有六七分相似。
那人面色略显黧黑,手脚粗糙,身上穿一件泛白的麻布衫子,见了司晨,不似寻常瀛洲人那般不客气,而是笑道:“司姑娘大驾光临了?有什么事要寻我么?”
司晨直捅捅地道:“招待咱们进你船里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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