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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圣人, 许多朝臣认为:西门知州尽管行事叛逆, 但也算是大宋忠臣。
于是李纲的进言, 就显得危言耸听了。”
吴用神情疑惑的样子,问小衙内:“这样说来,这人禀性忠直,又对知州和盐军心存警戒,该当防备此人,怎的出席了今日宴席?”
今日出席宴席者,都是沧州州县两衙的紧要人物和可信心腹。
西门卿存着考校心思,也疑惑地看向儿子等他回答。
西门辰四五岁的年龄、七八岁的身量,心智却早熟优秀,被父亲和军师两位长辈质疑,也不慌不忙。
把他所有考量,有条不紊缓缓道来:
“自古忠良之辈是忠君爱民,若忠君与爱民不能两全时,舍君而取民乎?舍民而忠君乎?”
“有不见民苦而忠君者,亦有大爱而爱民者。”西门辰看向吴用,“正如一清先生,舍弃忠君之心,而选择为民举义。”
吴用手摇羽扇飒然大笑,“哈哈哈!衙内聪慧大度,善于识人、敢于用人,在下佩服。”
“在下已然知晓衙内之意:那李纲从东京出发、过河东、入沧州,一路见证东京的醉生忘死,河东沿途的饿殍遍地,而沧州百姓却是衣足饭饱、秩序井然。
若李纲是爱民大于忠君的人,时日一久,对盐军的警戒便会逐渐消融。”
西门辰婴儿肥的圆脸之上,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让人爱之不及。
“正如一清先生所言,那李纲初到县衙,我便发现他虽个性别扭,对盐军所为不甚赞同,却在负责的关乎百姓的政务上,尽心尽力一丝不苟。”
“从政务的处理上,能看出颇有才干,言辞见解也有几分远见卓识,我便将他纳入了考察之列。”
西门辰濡慕又崇拜地看向西门卿,“原本那李纲或许对盐军只有三四分好感,经今日一场宴席,必为爹的待人处事和言行风度而心折。”
“对盐军的好感,兴许已经有六七分。”
西门卿为儿子的处事周到果敢而自豪,“辰儿做得很好!以后爹外出时,已经能完全放心将大后方交给辰儿镇守了。”
放心托付大后方的信任,何其深厚可贵。
小男子汉西门辰闻言,比父亲抱着他亲近都更高兴!
父子情深交心的场景,吴用一干人等看在眼里,心中希望和信心都愈加坚固。
尤其新加入的朱武,虽之前就听闻盐军的小衙内聪慧不凡,今日一见,方才知道所言非虚,且比传闻更加不凡。
西门知州有此麒麟子,盐军有此后继者,何愁前途不明、大业不成!
不过是今日初见,短短相处,朱武就已经喜欢上西门辰。
竟玩笑道:“只是衙内刚才有一句话,却是说错了。”
西门辰难得早慧却不自大,闻言谦虚地请教:“请教朱先生,小子哪里说错了?”
朱武故弄玄虚地捋捋胡须,“衙内说一清先生,舍弃忠君而选择为民举义,这话错了。”
西门辰不解,可爱地疑惑歪头,“错在何处?”
“哈哈哈!”这时吴用手中羽扇向朱武隔空一敲,“朱先生可别欺负小衙内!”
又为西门辰解惑道:“对在下来说,并不存在弃忠君而取爱民。当初西门知州还是西门大官人时,我们黄泥冈相识并相知,那之后在下便选定了知州为效忠之人。”
“知州就是在下所忠之君,在下难得有幸忠君、爱民两全。”
吴用又道:“但凡盐军中人,也难得是忠君、爱民两全。”
有些话不好宣之于口,但他想如果有朝一日,迫不得已要弃百姓于不顾,才能忠于知州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效忠。
所以衙内还真说错了,他不是舍君而取民的大爱之人,只是舍民而忠君的自私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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