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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原体的回归(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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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伏尔甘所带来的礼物,火龙之主在离开自己战舰的最后一刻时突然想到,他的血亲可能会在接下来的行动中需要这个:一个他亲手打造的披风,用着全银河最为坚韧与稀有的巨龙之皮。

这件装备是如此的强大,蕴含着火龙之主那巧匠的心思与最真挚的热情之火,以至于当摩根披上它的时候,她甚至感到了自己的确变得更为坚定。

她抬起头,手指轻轻的抓挠着披风那坚固的边缘,在那颗蜘蛛女皇自己都无法准备概括的,最为复杂的心灵之中,回荡着她对自己的子嗣那繁多的情感。

她在焦虑麽?

她在紧张麽?

她在期待与他们的重逢麽?

摩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种思想在她的心中不断地碰撞,在她的身后,她重视或漠视的血亲们正看着她,给予鼓励的目光或者冰冷的眼眸,但是她已无力去关注。

她似乎忘了一切,忘了去本能地掩盖自己,忘了去本能地观察四周的空气,忘了支撑她在星河间茁壮成长的冰冷与无情,忘了她曾经信奉的一切。

忘了那被唾弃的软弱,忘了那被奉为圭臬的自私,忘了她对自己血亲的复杂,对自己父亲的畏惧,或者对于人类丶对于帝国丶对于整个世界那充斥着敌意的贪婪。

她似乎都忘了,当她看到那第一艘雷鹰安稳落地,当她看到那越来越多的银色盔甲从纷纷落地的飞行器中鱼贯而出,当她看到那些她所熟悉的气息在她的视野尽头渐渐的停顿下来:他们尽可能地组织起了自己最严谨的战列,以一个最能让人感到骄傲的姿态,缓缓出现在了自己的基因原体的面前。

她知道,她对他们是了如指掌的:曾几何时,当她还在第一军团中安逸的时候,她就可以通过基因原体的权力,时隔着最为遥远与缥缈的星辰,观察着她的每一个子嗣的一举一动,起起落落。

她了如指掌:她曾经是如此认为与坚信的,直到她看到了自己的子嗣走到了她的面前,他们集结着最为严谨的阵列,一万多人,一万多具银色的盔甲,夹杂着一些黑色与其他颜色的另类,就这样一路前进到她的面前,她的脚下。

一万多人,一万多子嗣,一万多战士,无穷无尽,他们纷纷抬起了头颅,让一万多股杂然的目光看向了山坡上的原体,看向了那被帝皇和五名半神所簇拥的基因之母。

她看着这些人,看着这些战士与子嗣,看着这些充斥着憧憬丶敬畏丶爱戴丶愧疚……林林总总。

这是她的子嗣,她的军团,她的宝物,她会保护的东西。

这是她的东西,她最珍贵的宝物与收藏,她天生就应当拥有的绝世孤品,她最为应当去吝啬丶去珍惜丶去斤斤计较的宝藏:她会不惜一切地珍惜他们,因为他们价值连城,对她有着用世间万物都无法衡量与比拟的价值。

她对他们生杀予夺,她对他们了如指掌:她曾如此认为,直到她真正的看到了他们,直到她真正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心跳,最复杂的心跳。

一万多种目光在沉默无声地注视着她,从她的身前与身后,注视着她缓慢的步伐,注视着她慢慢的走下了山坡,在军团的前沿无声地巡视与徘徊。

她走到哪里,那些目光就跟到了哪里。

它们沉默无声丶它们林林总总丶它们不可能用任何语气与概括去统计:就像她的心一样。

就像她此时此刻,混乱无比的内心一样。

她在想什麽?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连她自己都无法概括。

狂喜?贪婪?

也许有吧,理所当然。

犹豫?踌躇?

人之常情,情理之中?

爱怜?慈悲?

……

软弱的情感。

但是不知道为什麽,她此刻已经懒得将它们抛弃。

她想着,她笑着,她思考着,她沉默着,她缓缓的来到了这个阵列的最前沿,整个军团的最前沿。

那里只有一个人:她的第一个子嗣,她的军团长,她曾无数次观察与分析过的:威廉—马歇尔。

苍老的,真正的,骑士。

他的面容是一种对于阿斯塔特来说触目惊心的狰狞:那失败的基因改造手术让他的生命与活力以十倍的速度流失,一百多年的时间就足以让他垂垂老矣,但是,他此刻依旧站的笔直,他看着自己的基因原体,眼中没有更多的情绪,只是燃烧的熊熊的火焰。

那是最单纯的火焰:忠诚丶奉献丶责任丶使命……仅此而已。

摩根轻轻的抓着她的披风。

而在马歇尔的身后,第二军团之主看到了更多:她看到了赫克特与艾吉奥,他们各自伫立在自己的阵列之中,是靠前的位置。

她的目光在这几个曾经是她亲卫的子嗣上停留,尤其是那过于明显的赫克特:此时此刻,这位高大的阿斯塔特战士站的比谁都要挺直与高大,他仰着头,能够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基因之母。

而当摩根的视线来到了他的瞳孔中的时候,这位第二军团的新星甚至没有犹豫一秒,便做出了他最本能的举动。

「咚!」

那是膝甲触地的声音,赫克特毫不犹豫地跪下,这是他对自己的基因之母唯一的态度。

就仿佛多米诺骨牌被轻易地推倒了第一个一般:先是赫克特丶然后是艾吉奥丶凯隆丶埃阿斯……

眨眼之间,也许是茫然之中的群体效应,又也许是他们的内心中早就想这麽做了:一万多名战士,在第一个下跪者出现的时候,便毫不犹豫地纷纷跪下,他们低下了自己的头颅,向着第二军团唯一的主宰诉说着无声的宣言。

不过片刻之后,在摩根面前伫立的,就只剩下了马歇尔一个人。

就连巴亚尔,也在一声轻轻的叹息之后,向着自己的基因之母缓缓跪下,他同样低着头颅,就仿佛在躲避着基因之母的视线。

而马歇尔,他唯一还在站立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在完成一件繁琐却庄重的礼仪:老骑士一丝不苟地执行着他记忆中最严肃的仪式,他的动作与仪态足以让腓尼基的凤凰赞不绝口,不过片刻,他就已经完成了这一套在内心中已经千锤百炼的礼仪,缓缓跪下。

【不。】

但就在他的膝盖即将接触到地面的尘土的时候,一股力量却拖在了他的肩周上,让他停止了继续下跪的姿势。

这一幕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马歇尔有些惊愕地抬起了自己的头:迎接他的,只有摩根那最温和的笑容,哪怕是最为严肃与认真的骑士,在这样的笑容之中,也真正的陷入了错愕。

而在错愕中,他看到了基因之母的下一步。

摩根扶住了自己的军团之主,接着,她慢慢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露出了里面平淡的长裙,她挥着手臂,便让这不菲的宝物轻轻的覆盖了马歇尔那苍老的躯体。

【不必向我下跪。】

她低语着,这低语混入了她所掌握的风中,轻轻的回荡在每一名军团战士的耳边。

【你。】

【你们。】

【不必向我下跪。】

【这是唯一一次下跪,从此以后,我不允许你们再向任何人进行下跪的礼仪:哪怕是我。】

说着,摩根的声音就换做了一种只有马歇尔才能听到的私语。

【马歇尔,我的孩子,我的骑士,你的一切,我都看在眼中。】

【我知道,你已尽力。】

【我也知道,我为你骄傲。】

说罢,她抬起头,拍了拍正在紧绷着面容,陷入了某种莫名的激动的军团之主,她慢慢的走到了所有的战士的面前,手指轻轻的往上一滑,一万多名战士便不由自主地抬起了自己的膝盖,再一次的伫立在了自己的基因之母面前。

她开口,然后,每一个错愕的人物,不管他站的多远,都能够听的清清楚楚。

她看着这些战士,看着这些永远也数不清的视线与情绪。

笑了。

——————

【我的子嗣。】

【我的军团。】

【欢迎你们,欢迎你们跨过了群星的风暴,来到了我的身边。】

【很遗憾,我并非是一个多麽擅长言辞的人物,我也无法准备一篇充斥着荣誉丶热情与使命的高尚演讲,来鼓舞你们的心房。】

【我所能够给予你们的,只有感谢与欢迎,只有许诺与期待。】

【只有这些,我只有这些,我无法保证更多,但我却能用我的每一个思维与理性来向你们发出第一个誓言:】

【从今以后,我将与你们同行,无论我们的结局是什麽,无论前方存在什麽痛苦与挑战,无论我们还要在黑暗与迷茫中继续前进多久的征途,我不会离开。】

【……】

她的声音似乎渐渐在变得哽咽,而她在最努力的控制。

【我的孩子们。】

【我听闻过你们的苦难。】

【我感受过你们的痛楚。】

【我……】

她似乎犹豫了一下,那一刻,所有人都能清晰的听到,那是一声被压制的眼泪,被缓缓的吞入腹中的声音,就仿佛来自天上的甘露,滴落在地心的滞湖。

【我还能说什麽呢?】

【欢迎来到我的黑暗之中,我的孩子们。】

【你们的黑暗。】

【我的黑暗。】

【现在融为一体。】

【我们将并肩前行,直到我们找到那唯一的答案,直到我们将所有的黑暗踏破,看到地平线上那唯一的奖励。】

【前进吧,随我一起前进。】

【为了人类。】

【为了帝国。】

【为了你们与我。】

【不要羞愧,不要迟疑,不要对过去的任何事情感到迷茫,我的孩子们,我会带领着你们一起走向未来,直到我们并肩走出了我们身处的黑暗,或者踏入这永恒的征途之中。】

【但,无论如何。】

【我们,将,一起。】

【永不分开。】

【众子啊。】

【以我的名义,站起来吧。】

【永远不要跪下!】

【向星辰宣告我们的怒火。】

【向拂晓展露我们的贪婪。】

【以我的名义,崛起吧!】

【我的子嗣。】

【我的军团。】

【我的……】

【破晓者。】

——本卷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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