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2 / 2)
“是这样,”贺勘慢慢收敛笑意,注视上女子清亮双眸,“说南洋名贵木雕,陈都头才会重视,最后也会把这些东西给我找回来。一般的,怕他们不上心。”
“原来如此。”孟元元道了声。
原来,贺勘不仅是只算计那些贼匪,连这群衙差也算计在内。名誉会收,钱财也不会破。
贺勘当然没说那箱火.药的事,那个只是给陈都头的定心丸而已。
“药不烫了,喝下罢。”他手指捏着瓷盏,往孟元元手边一送。
孟元元顺势接过,鼻间嗅着清苦的药味儿,随后慢慢喝下。药太苦,让她不禁皱眉捂嘴。
才放下瓷盏,贺勘的手伸了过来,手心中躺着两颗饴糖。
他擎着自己的左手:“吃了糖,嘴里就不苦了。我小时候喝药,我娘……”
话音戛然而止,贺勘没有再往下说,而是把两颗糖塞进了孟元元手中。
孟元元收下饴糖,随之缓缓起身:“公子先休息罢,明日我来帮你换药。”
她从桌前离开,颔了下首,便拉开了房门,走出去。
“元娘,”贺勘跟上两步,站在门边送她,“去红河县的事不必急,你可以想想,最后自己决定。”
孟元元点了下头,说好。
。
翌日。
经历了不平静的一夜,昨晚的事情已经传遍南城。码头上空荡荡的,水里除了贺家的船,已经没有别的船只,大都靠去了北岸,那边相对安定。
平日江边会有渔民,也有等船过江的人,今天什么都没有。
不知是不是因为药浴的原因,孟元元睡得还算好,昨夜的凶险并没有入她的梦。睡了有三个时辰,她才从床上起来。
等她收拾好,便想去贺勘房间。
刚到了人门外,房门虚掩,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桌旁,贺勘左手托着自己
的右臂,兴安正在帮他缠绷带,手里毛毛的没有轻重。
“我瞧着贼人没给我砍断手臂,倒会叫你给勒断。”贺勘道了声,看眼乱糟糟的包扎,甚是嫌弃。
兴安苦笑一声,手里放轻:“公子,我看是你想让少夫人给你包扎罢?”
“别去吵她,”贺勘低着嗓音斥了一声,“她昨晚吓坏了,让她好好睡。”
“是,”兴安拉着长音,继而又嘟哝道,“小的我也吓坏了,公子你为了救少夫人,都直接往滩涂里跑。”
门外的孟元元刚好听到这些,记起了贺勘昨晚的一身狼狈。
等到里面说话声停下,她才抬手敲了下门,门板哒哒两声轻响。
房中主仆俩同时往门边看来,见着女子娇细的半边身形站在外面。
“元娘,进来。”贺勘先一步过来,伸手拉门。
不想他习惯的抬了右手,伤口的疼痛让他皱了眉,但是仍然对着她笑出来。
孟元元没进去,只是站在走道上,往贺勘右臂看了看:“公子的手臂……”
“没事儿,”不等她说完,贺勘道了声,“我让人准备了吃食,一会儿送过来。”
孟元元摇下头:“我不饿,想去郜家仓库看看。”
“这样,”贺勘略一思忖,“一道去罢,正好与阿伯解释下昨晚的事。”
孟元元不知道贺勘怎会改口叫郜居阿伯的,又道:“你还有伤。”
“伤的又不是腿。”贺勘略有些无所谓道,回身吩咐兴安,让后者准备。
孟元元自己先往船舱外走,还未出去,便看见外面湛蓝的天,美好的日头。今日似乎没有昨日的寒冷。
“元娘,稍等。”后面,贺勘唤了声。
孟元元回身,收回刚想迈出的脚步,眼看着贺勘快步而来,左手臂弯处搭着一件衣裳。
“披上这个。”贺勘展开带来的衣裳,是一件女子的斗篷。
翠色的,像春天里初初抽芽的柳叶。
他站在她面前,亲自为她披上,右手没办法使力,就用左手帮她整理着系带。可实在是为难,一只手根本没办法将缎带系起来。
向来喜欢得心应手的他,现在深感无奈,他可以设下一盘局引贼匪出洞,眼下一个简单的打结难倒了他。
“我自己来。”孟元元道,往后一退,手指利索的打好系带。
贺勘眼看人又退开,便低头看着自己与她的距离,也就是一步罢。
他嘴角微不可觉得舒展一下,随后看上女子的脸:“是兴安大早上去成衣铺买回来的,料子粗糙,你先将就着穿。”
闻言,孟元元手里摸了下斗篷料子,柔滑的缎面,暖和的内衬,这还粗糙?
“走罢,去看看。”贺勘道了声,遂侧着身子从孟元元身边过去,先一步到了甲板上。
阳光落在他的身上,身高腿长,烟青色斗篷随着动作而轻摆。
孟元元跟了出去,拢了拢斗篷,娇细的身躯
整个罩在斗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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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元元仰脸,刺目的阳光晃得眼睛半眯:“他们折了这么些人,会不会回来报复?”
“不会,贼子们又不傻,昨晚的事情已经让他们知道,西面的那些仓库,私底下早就联了手,他们得不到好处。”贺勘伸出左手,托上孟元元的手肘,稳着她走上跳板,“小心,跳板上有冰。”
经此提醒,孟元元才发现脚下刚好踩着一层薄冰,大概是谁不小心洒了水冻结成的。
她心中还有件事很担心,就问:“昨晚上死了人,郜家会不会吃官司?”
“按理说不会,郜家人是抵抗贼匪。大渝律典中明确记着,强行入户抢掠者,本家抵抗至对方死,当属无罪。”贺勘耐心解释,干脆也就没收回手,同人一起下了跳板,“再说,那些贼子本就十恶不赦,是官府通缉之人,死有余辜。”
两人上了码头,几步外停着一辆马车。
孟元元知道贺勘熟知律典,他说没事是可信的:“仓库后面的那个贼子呢?”
到底那个才是重要的,那个贼子死在贺勘之手,可他明年要春闱,如此手里有了人命,会否有麻烦?科考严苛,总会有专门的官员调查考生们的过往。
果然,贺勘脚步稍顿,似是在思忖。正当孟元元以为事情很棘手的时候,他笑了笑。
他眼睑微垂一点儿,眸中深沉化开一些,对着她道:“我是为救妻子,天经地义之事,没人能说什么。”
孟元元怔住,琢磨他这句话的意思。
“不用想了,”贺勘看着她认真的脸庞,有种想捏她脸蛋儿冲动,“不会影响我的春闱。”
“哎哟!”
忽的一声惨叫,打断了两人的说话,看过去,却是兴安滑到在跳板上,正急忙慌的爬起来。
他捂着腰到了码头上,站到贺勘身旁:“公子,我方才差点儿掉进江里。”
“我看掉进去挺好。”贺勘扫了人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兴安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明明在甲板上的时候,他还看见贺勘在笑。
“少夫人,公子他怎么了?”兴安叹了声,怎么感觉最近自己做什么都不对,公子看他就是不顺眼。
孟元元也不知道,只说人摔到了,不要乱动的好。兴安也听劝,跟贺勘说了声,自己回到了船上。
马车一路到了郜家的仓库。
两扇倒下的大门,正有木匠在修。院儿里到处都是忙碌的人,整理着昨晚留下来的狼藉。
屋内,贺勘和郜居清楚的解释了昨晚的事。后者情绪很平静,毕竟贼匪不选择郜家仓库,也会选择别家,这一番争斗还是难以避免。
郜居是个讲道理的人,觉得能根除匪患,什么都值得。始终长久的安宁,那才是最重要的。
孟元元在外面和郜英彦说了关于穆课安的事,后面也进到屋里来。
对于她昨晚上的所作所为,郜居是赞不绝口,但是也严肃的告知她,以后不许做这种事。
“知道了,”孟元元浅笑着应下,接着说起了另一件事,“阿伯,这两日我表哥穆课安会过来家里看你。届时你跟他说一声,让他自己先回权州。”
屋里一静,郜居和贺勘俱是看着门边的女子。
只见她不急不慢的解释道:“红河县还有些事没处理干净,要回去一趟。”
郜居哦了声,不好过多过问,只道声知道了:“我也许久不见他了。”
从屋里出来,贺勘几步追上孟元元:“元娘,适才你说的是真的?”
她说她要会红河县,和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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