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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 老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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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为朋党,萧党窃权为奸,林党窃名就为清了吗,还不是一样的结党营私。”

“皇上您以前,无法收服他们,因为那边邀名,最快捷的方式,就是拿您开涮。”

“而现在不同了,您有了秦行朝,一个完全属于您的‘清流’。”

崇文帝老迈浑浊的眼睛,渐渐亮起来。

袭红蕊便又笑道:“从今以后,秦行朝就要开始和林相斗了,不只斗权,还要斗名。”

“老天保佑,让陆历昭拦的那个人,是秦行朝,萧家倒在秦行朝手上后,民间百姓对他的观感,好极了,所以咱们要趁此机会,打造一个属于您的,前所未有的大忠臣。”

“臣妾给您的这些人,是杀给百姓,杀给秦行朝的,杀完之后,他将在百姓心中封神。”

“那些清流,张口闭口就是为了百姓,可现在百姓中名声最好的,是秦行朝。”

“如果林儆远想保住右相的位置,他就不得不和秦行朝斗。”

“可如果他斗这个民

间百姓交口称赞的青天大老爷,那他还清吗?”

“清流,清流,姓清不姓林,一个朝中有两个相爷就够了,多的那个,就显得很多余。”

崇文帝陷入完全的沉思,如果将来,清流的头头,换成了秦行朝……

那也太爽了吧!

察觉到崇文帝被说动了的袭红蕊,又下了一剂猛药:“最重要的是,您不觉得,萧党现在,也太过无法无天了吗?”

“如果不震慑住他们,他们也要得意忘形了,欺瞒您的事,他们可也没少干。”

崇文帝:……

又想起那个三七分了……

崇文帝此时,已经完全被说动了,袭红蕊便依偎到他身上,做了最后总结:“皇上,担心人手什么的,这可不像您,您可是皇上啊。”

“天下第一楼中那么多学子,满朝那么多文武,那么多等待替补的后备官员,说您没人,那不是笑话嘛!”

“一时递不上去又有什么关系,咱们来日方长嘛,他们胳膊,还想拧过大腿?”

崇文帝闻言,眼睛一亮。

是啊,他只是老了,又不是死了,他着什么急。

萧南山没倒时还有用,可他倒了,那就全身都是炸雷。

既然如此,就真不如让他炸个够,完全成全了秦行朝。

他损失了一半左相的势力,但你猜怎么着,他培养出了一个新右相。

若是他以后的朝臣格局,左相白先业,右相秦行朝,不行,只要一想那情形,就想笑了,哈哈哈!

想明白这点,崇文帝沉默着点点头,示意袭红蕊:可。

袭红蕊立刻喜笑颜开:“皇上,臣妾这次处理得怎么样?”

崇文帝:……

他再看向袭红蕊时,眼神就复杂多了。

他以前当然知道袭红蕊的能力,可通过这件事,才发现还是低估了她。

这样清晰的眼光和杀伐果断,如果她是一个男人,必然是一个呼风唤雨的人物。

不过,如果她真的是一个男人的话,他可能,也不太敢用她……

幸好她是个女人,还是他的妻子。

崇文帝将袭红蕊搂进怀里,以前听说她要保护他什么的,他只是莞尔一笑,现在却真实地感受到了安全感。

他突然完全不怕自己的身后事了,哪怕就让光王世子继位,他都不害怕了。

毕竟他那群脑子不太好使的兄弟和傻逼侄子,像是能斗过这个母老虎的样子吗?

哈哈哈。

……

于是新年第一弹,迎来了个开门红。

萧安完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押上断头台。

他其实只是萧家很普通的一房子孙,很普通的占了一个穷书生的会试名额。

万万没想到,那个穷书生,居然潜伏十年,闹到要告御状的地步。

就是这么一件小事啊,怎么就让整个萧家都倒了!

作为《洗冤记》里最大的反面角色,萧安成了百姓最恨的人,一听说他是那个萧恶霸,纷纷将石头砸在他身上。

可是他冤枉啊!他冤枉啊!

但是没用,他喊冤的声音,没有其他人大。

今天的刑场上很拥挤,还全是以前想都想不到的大人物。

每当监斩官介绍一个犯人,和他犯下的罪行,人群都会爆发出一阵欢呼。

秦行朝等身边的人,一一念完后,闭上眼睛。

他实在是见不得血腥。

……

菜市口滚落的无数颗脑袋,不仅把左相残党,吓得魂飞魄散,连右相那边都被震到了。

大齐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除了谋反叛国罪,大规模杀官,其实并不是一件很常见的事。

这样的事,老皇帝当然不会独自背锅了,所以丝毫没避讳,袭红蕊在这件事中,起到的主要作用。

乡野百姓,自然欢呼雀跃,高赞袭娘娘深明大义。

但满朝大臣,都给干沉默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在男默女泪,左相右相,齐齐闭嘴的时候,袭红蕊的第二弹就来了。

朝堂上,崇文帝表示国不可一日无相,所以新的左相,由褚国公担任。

众臣:……

虽然想过爆冷的可能,但没想到这么冷……

人在家中坐,相位从天上来的褚国公,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诚惶诚恐地谢恩了。

不过谢恩之后,新上位的白相表示,罪相萧南山,虽然罪恶滔天,但兢兢业业地治理国家这么些年,亦有大功于国,还请功过相抵,宽悯于他。

崇文帝想起萧南山昔年的功劳,叹了一口气,允准此奏。

萧氏之罪弥天,凡其子孙,以后都不得入仕。

但念其昔日功劳,又已老迈,允准携家人回乡,赐十万贯安置费。

萧党残余,简直欢天喜地,高赞皇上圣德,白相仁慈,毫不犹豫地转换门庭,投到新相门下,从此之后,原地改姓。

曾经的萧贵妃,如今的幽妃,深恨袭红蕊,所以崇文帝便自己去告诉了她这个处置结果。

可是萧贵妃怎么能不怨呢,永不许萧氏子孙入仕,便是将她家的根脉都绝了,难道还要她谢恩,手下留情吗?

崇文帝看着她哀婉怨恨的眼神,心中十分烦躁,转身离去。

“你就在这里待着,一直待到想通为止吧。”

……

和萧贵妃觉得处置得太重了不同,民间百姓却一片沸腾,什么,那萧老贼还能带着十万贯,回家养老吗?

普通百姓家,一辈子都没见过十万贯,听到这,简直要气死了。

那新上位的姓白的,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不是什么好玩意的白先业,正带着群臣,欢送故相。

他们是政敌,但不是死敌,君子之争,坦坦荡荡,如今尘埃落定,当摒弃前嫌。

萧南山站

在群臣面前,他身后,是大清洗过后,低低哭泣的萧家人。

这么长的牢狱之灾,也并没有改变萧南山多少,他抬眼看着来送行的人。

打头的是新相白先业,新相左边的是林相林儆远,而秦行朝虽然并无相职,却站在新相右边。

萧南山举杯,一一敬了过去,群臣亦举杯回礼,一饮而尽,只有秦行朝并未动作。

萧南山看向他,微笑道:“秦大人,不喝吗?”

秦行朝平静道:“我不饮酒。”

萧南山又笑道:“这是一杯离别酒,就算有再多龃龉,秦大人也该送老夫一程啊。”

秦行朝却还是平静道:“我不饮酒。”

人群中升起一些躁动,这个武人出身的文人,未免太不识趣了。

萧南山见状,也并不以为忤,对着所有人笑了笑,拱手作别。

只是最后的时候,还是回头看了秦行朝一眼,拱手作礼:“请秦大人,勿违此心。”

秦行朝也正常的回礼:“一定。”

……

原本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告别,然而没过多久,京中就传来了消息:萧南山死了。

众人惊骇,以为又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结果接到消息后,全都沉默了。

萧南山携家人,带着十万贯回乡,然而沿途,没有一个百姓愿意卖他一粒米,一块布,就算十倍市之,也不卖。

再大的相爷,也抵不过饥寒交迫,在他饿得奄奄一息的时候,终于有人给他送上了吃食。

在他惊喜地吃完后,好奇地问向献食的百姓:“这叫什么?”

那人却冷冷地回答:“这叫油炸宵。”

萧南山怔愣许久,回去当晚,气淤血滞,呕血而亡,一命呜呼。

得到这个消息,京中所有人,未免心下恻然,兔死狐悲,只有秦行朝依然很平静。

他想起萧南山对他说的,不要落到和他一般的田地。

可他想着宫中那位娘娘的样子,不由微笑,他怎么会落到和他一样的结局呢?

在所有人都因为一场棋局,将自己变成无悲无喜,古井无波,泯情绝性的执棋人时,还有一个棋手,会对这盘棋,露出如此清晰的愤怒。

所以他们,怎么会有一样的结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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