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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36红尘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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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天,钟弥跟着章女士按习俗去陵阳山拜菩萨,除岁除厄运,迎新迎大吉。

年关底下,转山拜庙,是州市人的传统。

春节前几天,即使下雪,上山道再滑,拜佛路上都寻不到空地。前后长队都看不到头,有三五好友结伴的,也有全家出行,还有一些外地人,提前开车也要赶在这几天过来。

万古殊胜处,名不虚传。

钟弥怀疑今天一半的本地人此刻都聚在山上,还有另一半前两天已经来过。

转回视线,钟弥继续跟章女士说自己在剧组实习磕了一身伤的事,得便宜还卖乖,有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这事儿钟弥常在家干。

章女士前脚夸她从小到大,性子里有一样最好,从不娇气,磕碰摔倒从来不哭,也不要大人抱,自己爬起来,自己拍灰,特别好。

后脚钟弥就哼哼着,翘起小尾巴:“是吧是吧,上哪儿找我这么乖的小孩儿啊。”

章女士柔柔斜钟弥一眼:“你还乖啊?你淑敏姨前几天打扫卫生翻到你小时候的相册,还说我们弥弥不去拍电影当明星,真可惜了。”

有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钟弥皱眉等着下文。

果不其然,章女士说,“才几岁大,在你外公那儿说哭就哭,眼泪说有就有,多厉害的小孩儿啊。”

章家人都是不信佛的,章女士来每年数次来山上拜佛烧香,一开始继丈夫遗志,虔心做久了也就习惯了,心安之处,仿佛真觉举头有神明。

钟弥问起爸爸,问她爸爸跟章女士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特别恋爱脑?恋爱脑这种时髦词汇,钟弥还得解释一下。

章女士听后,敛起眉,很嫌弃这词,过了会儿,颇有感慨地跟钟弥说:“这怎么能叫恋爱脑呢?喜欢一个人,就能做到完全投入,这其实是一种很宝贵的能力啊,只是你们现在年轻人讲独立,谈得恋爱也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瞧不上奋不顾身这种事,可照你这么说,那戏文里唱的都是恋爱脑,哪能那么偏颇。”

“我跟你爸爸刚在一起,也觉得他付出太多,我一度觉得累,因为觉得自己拿不出来跟他对等的东西,但是你爸爸叫我放心,还劝我,说有些人是吸水的海绵,这样的人在感情,能挤出来很多东西,可有些人天生是不吸水的料子,她能做的很少,但那也是她能挤出来的全部了。”

“所以啊,弥弥,人这一生能遇见一个理解你包容你的人,是很重要的,这比爱还要重要。在你爸之前,妈妈也跟别人谈过恋爱,那个叔叔也很好,我们青梅竹马,也算志趣相投,只是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怀疑自己,觉得自己不对,做得不好,总想要为了这段感情修正自己。”

钟弥接过话:“我懂!开长途老停下来修车,这路就很难走。”

章女士很欣慰地点头。

钟弥又问:“那妈妈,你应该是那个不吸水的料子吧?这么看,我比较像我爸。”

章女士嗬的一声笑出来,似听了个大笑话:“

你还像你爸?你连你爸十分之一都没有,你高中那会儿谈的那个男同学,跟人约好了周末去图书馆,你早上三请四催都起不来,说不去就不去了,人家男生在我们家客厅写完两张卷子,你还像你爸?你爸可做不出这种事。”

事实是事实,钟弥也被说得不好意思,咕哝着解释:“我那时候是舞蹈班临时加训练太累了。”

她这张脸生得漂亮,漂亮得好似天生是该得到偏爱的宠儿,她无形中得到过很多绿灯,有些她自知,有些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察觉,习以为常。

钟弥在外,章女士经常会担心她,如果有一天,她遇到不可抵抗的红灯,她是否有能力处理好。

再有一天,她在感情里遇见什么人,她又是否能正确地享受爱和付出爱。

“弥弥,累是很正常的,喜欢一个人,有时候就是累了,也要陪这个人走这段路,你要去试一试的。”

“真的走不下去了,就停下来。”

“但一累就停,只靠对方来走,那不是爱。”

话至此。

山顶忽然传来钟鸣,沉沉一击,长音荡过满山松涛雪意。

钟弥在拥攘人群中仰起头,遥遥窥见矗立林间金身佛像。

宝相庄严,静度众生。

进殿敬完香后,没多逗留,钟弥寻一角僻处,拍了一张山林积雪的照片,依稀可见络绎不绝的香客还在山上途中,这情况每年都会一直延续到除夕夜里。

天擦黑下山,那张照片在回程车上发给沈弗峥。

钟弥在丰宁巷吃完年夜饭,手机里亲朋好友的新年祝福都不知轰炸了多少轮,某个的对话框依旧毫无动静。

钟弥用一句“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从外公那里换来一封大红包,外公是有酒瘾的,年轻时一度嗜酒如命。但这几年频频进医院,医生明令禁止,现在只能滴酒不沾,陪着女儿外孙女喝烫热的饮料。

外公捏着玻璃杯,笑说:“你小时候,外公还能祝你学习进步,现在你大了,大姑娘心思不好猜了,那外公就祝我们弥弥天天快乐,好不好?”

钟弥脆脆应下一声好,举杯去碰。

“我会天天快乐的,外公也一定要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一顿年夜饭热热闹闹吃完。

钟弥家里并没有守岁习惯,吃了年夜饭就算过完年,有住得近的亲戚,当夜就会送礼过来拜早年,陪老人家聊天。

亲戚问钟弥年后怎么安排,记忆力跟不上地想着:“暑假那会儿不是还听说弥弥在州市这边实习么?怎么又去京市了,年后还回京市?”

钟弥答:“回的,毕业证还没拿。”

亲戚又问:“弥弥这么漂亮,年纪也到了,可以谈对象了嘛,谈了没有啊?”

钟弥干干笑着。

外公见她如坐针毡,放她回去,跟亲戚说:“她不要人操心的,她自己有主意。跟你妈妈一起回去吧,叫她开车主意安全。”

钟弥一直等消息的人,在车

上给她打了电话。

人坐在副驾驶,钟弥正陪章女士一起等红灯,手机忽然亮屏,显示着沈弗峥名字,她一时心虚紧张,差点把手机挥下车座。

章女士见她挂了电话,瞥来一眼问:“什么电话,怎么不接?”

钟弥张口就来:“朋友的电话,大概就是祝我新年快乐之类的,没什么意思,就不接了。”

等车子开到家,钟弥回了自己房间,脱去外套,往床尾一趴,立马把刚刚挂掉的电话拨出去。

“刚刚跟我妈妈在车上,不太方便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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