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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文卿蹙眉,压低声音讲皇室故事,“安王是景承爷第七子,也是陛下的七皇叔。他生下来时便带了病,太医便断言他寿命不长,生母又卑微,景承爷也不在意他。”

朔月点点头,觉得他有点可怜:“太医都治不好的病吗?”

严文卿却话锋一转:“这么多年,他一直抱病在身,可却不声不响地接手了京郊防卫,先帝也颇为信任这个弟弟。病弱之人无力谋反,只能依附,这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更多的还是他精明周到,八面玲珑。”

朔月:“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能接触?”

严文卿肃然道:“怕他哪天把你卖了你还帮着数钱。”朔月讷讷。只是……

他上上下下打量朔月,不由得肃了神色:“你这身上……怎么弄的?”

朔月身上着实不太美观,一身好端端的蓝衣白袍,那玉白袍袖上竟然溅了零零星星的血迹和泥土,还划了好几道口子,看着便令人皱眉。

“……没什么。”朔月撒谎的熟练程度略有提高,“遇见了一个抢钱的贼,划了他一刀,把血弄到自己身上了。”

说着他挽起袖子,示意严文卿去看——手臂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迹和伤口。

鬼市鱼龙混杂,光明正大强抢钱财的贼匪也时有出现,严文卿不疑有他,这才松了口气,自然地从朔月手中接过糖果子:“给我买的?”真是贴心呢。

朔月满脑子是七日之后的约定,早把谢从深和严文卿抛掷脑后。听到严文卿的话,不由得一愣,像是才想起还有他这么一号人似的:“……那你吃吧。”

说着,便又向摊贩买了一把糖果子抱在怀里。

严文卿:“……”

不用问了,必然是买给谢昀的。

夜风习习,鬼市也将散场了。马车上,严文卿看着出神的朔月,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在想……陛下。”朔月抱着那盆其貌不扬的龙骨,目光中有几分期许,“陛下有来找我吗?”

严文卿的沉默表明了一切。

陛下公务繁忙,想来是没有功夫的。朔月低头看看怀里的龙骨,想着把它摆到庆元宫哪个地方好,又喃喃道:“我这么久没回去,陛下不会出什么事吧?”

严文卿几乎要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那是皇帝,皇帝!不是匈奴军营里的我方俘虏,不是烟花柳巷里的黄花闺女!皇宫宫墙恨不能十丈高,外有御林军内有侍卫仆从,他又精明得像只野狐狸,能出什么事?

朔月和陛下……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已经在他心里徘徊多日,只是天子心思难测,费心猜疑也得不出什么结果,只笑着提议道:“这么晚进宫不便,不妨在我家暂歇,也好换身衣裳,明日回去不妨。”

可怜见的,总是被换着法子往外赶。

见朔月茫然,他循循善诱:“这一招呢,叫‘欲擒故纵’——你可知道什么是欲擒故纵?”

散场的鬼市后,小厮扶着谢从深上了马车,忧心道:“王爷,您身子不好,实在不该这么晚出来。”

谢从澜看了看手中的糖果子,轻轻弯了一下嘴角:“无碍。”

朔月大抵是不记得他了,只是,他一直记得朔月。

是在那暗巷口,他见到朔月用袍袖捂住伤口,生怕被人见到似的。也是在更久的从前,他在冷雨中遇见那漂亮有若仙灵的少年郎。

那时他身边无人,又病痛难忍,那少年不知自何处来,以银簪割破手腕,滚烫的血洗净了自己的寒冷和疲倦。

今夜本是难以入眠才来到这鬼市上闲游,能碰到朔月,实在是意外之喜。谢从澜微微笑了一下:“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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