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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断,那岂不是罪孽深重。  “那我先下去了。”说着,车间负责人蹑手蹑脚地走 了。  关上门,路菲菲忍不住笑出声:“你刚才装神弄鬼的时候好好笑啊!是不是经常装?”  段风“哼”了一声:“你还敢说!是谁害得 我不敢站起来的。”  路菲菲一手指天:“是命!是不公平的命!”  “你……”段风磨牙,又冲她重重地“哼”了一声。  路菲菲不甘示弱,对着他发出一声“哈”。  办公室里 幼稚的“哼哈二 将”出现 在车间里 的时候,又恢复了冷静淡定精英以及不羁艺术家的光辉形象。  段风在检查的时候,陈勇就一直跟在旁边盯着看,一会儿问这个,一会儿问那个。  段风一律回复:“等查出来才知道。”  陈勇想再 问,段风便回答:“这是化学变化,说起来有点 复杂,可 能还涉及一些有机化学。你对化学了解多少?”  完全不了解,他一直以来,都是在工厂里 管流程和工艺的,这种特别深入的细节,什么沉淀什么结晶,根本不懂,他只是想着记住一些操作顺序。  只是段风完全没有给他机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段风在回答他问题的时候,隐隐地透着一股不耐烦。  他调查过段风的背景,猜想公子哥儿果然脾气大,稍微多问几个问题,就敢对甲方甩脸。  他死也猜不到,段风如此烦躁,只是因为冲上头 的热血被迫冷却,实在难受的要命。  最后段风查出来,是对布料的预处理 部分出现 了问题。  应该按照百分之五十配比的溶液,工人偷工减料,溶液浓度大概只有百分之三十。  前面染的那些布,全都废了。  厂子和物料都是老支书的钱,老支书大怒。  再 一问,导致溶液浓度不达标的是他的亲侄子,一个三十出头 的男人,在村里 无 所事 事 ,是他昨天才从村里 叫来的。  至于偷工减料的原因,那就太简单了。  老支书把采购大权交给了他。  按照传统蜡染工艺,根本就没有预处理 这个环节,是段风琢磨出来,自己 加上去的。  他就以为这一个步骤没什么要紧,加一百克跟加六十克看起来好像也差不多。  每次克扣一点 ,报账还是继续按计划里 的使用量报。  一点 一点 的,省下来的钱,不就到他自己 的口袋里 了吗?  就是没想到,预处理 居然这么重要,差了一点 ,立杆见影的出问题了。  陈勇站在旁边,沉默地看着愤怒狂喷侄子的老支书,还有其 他劝老支书“算了算了,他还是个孩子”的工人,他心想:“看来,宗族对人性的约束力 ,也不过如此,看来,只要利益够多,这墙角还是能撬得 动的。”  接下来,老支书给了他一点 点 宗族之力 的震慑:“你现 在就给我滚出去!”  然后,老支书环顾四周,指了指站在一边的三个人:“你们三个,也一起走 !”  “啊?”陈勇不明白了,刚才的“审案”中,没听 出这三个人跟那位大侄子有什么勾结,怎么就要一起被赶走 。  那三个人眼神恨恨,不是看着老支书,而 是大侄子。  大侄子哀求道:“叔,我不敢了叔,你再 给我一次机会吧!我这是一时糊涂……我这不是想给您省点 钱吗?”  “啪!” 老支书一巴掌重重抽在大侄子身 上:“给我省钱?!给我省钱都不告诉我一声的?!你几年不回家,看见媳妇悄没声的给你生个儿子,你高兴?!”  这个神妙的比喻,让周围的工人想笑又不敢笑。  大家都心知肚明,大侄子就是想把钱揣在自己 口袋里 ,就看老支书愿不愿意接这个台阶了。  路菲菲也在看着事 态的发展。  在这种人 情社会,就怕这种有一点 小背景小后台的人,这种人一开口子,后面工厂根本就没法管,人人有样学样,然后就玩完了。  很多小厂都是这样,做小样的时候因为有厂长严控,所以能哄得 客户下订单,到真正要交大货了,厂长不可 能二 十四小时扑在流水线上,就做得 一塌糊涂。  路菲菲亲耳听 过一个美 国客户抱怨中国工厂良品率低,害她耽误销售季:“我不明白,他们明明可 以做好的,为什么不肯好好做呢?又不是没有质检,他们就一定要觉得 可 以蒙混过关吗?”  如果老支书也因为抹不开面子,就此放过这个大侄子,那给迈耶供货的生意,也就这一笔订单,如果再 有下一笔订单,路菲菲绝对不会给这个厂,免得 验货的时候,丢人现 眼,连累她的名声。  按照本地的一贯习俗,亲戚之间借钱都不打借条的,有什么事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偷人扒屋,基本上都是哀求哀求就能过去。  但老支书不是村里 不愿与人结怨的老实人,他小时候是孩子王,长大了是村里 革委会的当家人,后来是村支书,再 一路干到县委书记,官不大,但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堪称“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  别说是侄子。  就算是亲儿子,敢违逆他的心意,都是一顿藤条炖肉。  如今他看看左边地上被工人捞出来染废了的布,高高的一大撂,有一个人那么高!  看着就好心疼。  右边站着路菲菲,她是现 任县委书记的侄女,这厂子和懂技术的女工还是她给张罗起来的。  老支书那个恨啊,大家都是支书,都是侄儿一辈的。  怎么侄女比侄子强这么多!!!  一个能给他带钱,一个只知道糟蹋钱。  再 看站在路菲菲旁边的陈勇,他是收布料那个公司的人,这不当着他的面,好好惩治惩治,表表决心,以后说不定他就不把生意给自己 了。  老支书没有一点 犹豫,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抬手指了指大门。  大侄子和那三个人知道他心意已决,只得 低垂着脑袋出去。  陈勇压低了声音问路菲菲:“他们四个就这么走 了?”  路菲菲:“怎么,你还想留他们吃午饭?”  陈勇:“不是……他们会不会心生怨恨,到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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