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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6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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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沈府内院。

惊蛰和谷雨眼看姜稚衣坐在烛下,眉头深锁地翻着一卷医书,不知在查阅什么,百思不解地对视了一眼。

自打今日从客栈回来,郡主就不对劲了。先是托腮坐在窗前,双目失神地望着庭院里那棵桃花树,时不时抬指轻抚嘴唇,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摇头。

后又开始起身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地数落着那个至今不知来头的话本先生。

再后来,便让她们找来了这卷医书,一面研读一面给自己把脉。

惊蛰:“郡主,那医者都不自医呢,您现学如何能成,您身子何处不适,奴婢还是请医来给您把脉吧?”

姜稚衣面色凝重:“我怀疑,我最近旧疾复发了……”

“什么?”惊蛰和谷雨大惊。

姜稚衣摸索地搭着自己的手腕:“你们看这医书上说,气滞血瘀的脉象叫涩脉,如轻刀刮竹艰涩,有震颤感,脉力不均,时大时小……这一条条,我全都号出来了!”

惊蛰和谷雨低头看着姜稚衣把脉的指,愣愣眨了眨眼。

“郡主,您恐怕是忧思过度了,奴婢看您把脉的那只手刚才震了一下,那您的脉当然会震,您一会儿按重一会儿按轻,那您的脉当然会时大时小,您的血瘀早就消干净了,大可放心!”谷雨有理有据地劝她宽心。

姜稚衣的心却似乎并没有宽起来,抬头扫了谷雨一眼,像在看什么不会说话的人,面无表情合拢医书,一把丢去了一边。

……也没旧疾复发,那她当时怎么就被依依附身,怎么就对他闭眼了呢。

无数道声音穿越过时间与空间,在耳边此起彼伏地盘桓——

“别喜欢我兄长了,喜欢我吧。”

“姜稚衣,你说的没错,真的可以听出来——听出来,你心里也有我。”

“这么讨厌我兄长,看着我这张脸,为何还能喂我吃虾?”

……

姜稚衣挥挥手,挥散这些烦人的声音,忽听笃笃两记叩门声,一抬眼,一道长身鹤立的人影投落在了隔扇上。

心怦怦一跳,手脚一瞬间像被定住了一般,一瞬过后,姜稚衣蓦然起身奔向里间,给婢女留话:“……就说我睡了!”

“不用说了,听见了。”门外带笑的男声响起。

姜稚衣脚下一滞,缓缓扭过头去,隔着一道门好像都能看见他此刻轻扬的唇角。

想到这里,湿软的触感仿佛重回到唇上,姜稚衣心肝一颤,紧张地吞咽了下,清了清嗓朝外道:“大晚上的,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没事找我做什么,来挨骂吗?”

“有事——来与你辞行的,过来开个门。”

姜稚衣一愣,看了眼同样面露意外的两名婢女才确信自己没有听岔,半信半疑走上前去,拉开一道门缝,探出脑袋:“你说什么,辞行?”

元策

低下头,目光在她因惊讶微张的唇瓣一落。

姜稚衣立马抿紧了唇,满脸防备地将门缝留得更小了些。

看了眼她护巢般把着门的一双手,元策一笑:“何节使让我与他出去办趟差事。”

姜稚衣知道他口中的何节使,从前是沈节使的副手,自沈节使过世后便暂代起河西节度使之职,正月离京之前,皇伯伯也曾说过让元策跟随何节使学习地方政务。

姜稚衣神色微滞:“……去哪里?去做什么?去多久?”

“河西十一州除凉州外的十州各设一名刺史,尚有州刺史我未打过交道,你可以想成是去应酬,本也可带夫人家眷同行,不过再往西往北的地理气候……”

“你自去你的,我才不去!”姜稚衣飞快打断了他。

元策弯唇:“夫人不必着急,我也没想令夫人吃苦。”

姜稚衣回过头闭了闭眼,真想拍一拍今日这频频往上凑的嘴。

“短则十天,长则半月,我尽快回来。”元策伸手进门缝,轻轻一揉她发顶。

头皮一麻一痒,姜稚衣目光闪烁着躲开他直直的视线:“不、不必,你最好慢一些,多给我几天清净日子……”

元策哼笑了声:“这么多日还不够你清净?想再多几日,那今晚与我热闹热闹?”

姜稚衣愣了愣,察觉到他的眼神在往她身后卧房瞄,脑袋一热,一把阖上房门:“……你想得美,谁跟你热闹,快收拾行李去!”

*

翌日一早姜稚衣起身时,听说元策已经出城,临走来过她卧房,在她榻边坐了一晌,到了该出发的时辰见她还未醒转,便静悄悄地走了。

谷雨与她感慨,说沈少将军坐等她醒,又不敢叫醒她的样子像极了每日清晨过来要她抱抱的小元团。

姜稚衣咕哝了句“他才没有元团可爱”,抱着元团出去晒太阳,过她的清净日子去了。

却没想到,不过清净了一天,第二日入夜,七便拎着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信鸽来了内院,将绑在鸽腿上的信筒递给她,说是元策给她的信。

七来时,姜稚衣正躺在美人榻上敷厚厚的养肤霜,不便睁眼看信,让惊蛰在旁代读。

惊蛰拆开信念了起来:“衣衣,展信佳,一别两日,九天之上星辰之多,道不尽我对你的思念,高山……”

姜稚衣浑身一抖,从榻上猛然惊坐而起,一把竖掌打住了惊蛰。

惊蛰和谷雨齐齐一怔。

姜稚衣顶着一脸灰绿色的养肤霜,用力蜷紧了脚趾:“不必念开头,往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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