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琴酒的亡魂(2)(2 / 2)
当年,瑟维斯家主被生父逼迫着害死病重的亲生母亲。
那位慈爱的女士是知道真相的,但是她在离世之前,却没有责怪儿子,而是微笑着对儿子说:不要自责。
她从来没有责怪过儿子,只是希望儿子不要因为她的死亡而责怪自己。
几十年过去了,这件事情几乎成为了家主永远解不开的心结。
哪怕小少爷拥有遗传自这位女士的紫色眼睛,被家主固执地认为是母亲赐予他的珍宝。
家主也依然渴望着,能够亲自对这位至死都深爱着他的母亲,说一声对不起。
西明堂握紧外公的双手,他直视着外公含泪的眼睛,认真地道:“只要外曾祖母还在阴冥世界等待您,您就还有见到她的机会。”
瑟维斯家主听到这句话,紧紧闭上了眼睛,泪水从他的眼角滚滚落下,身体在轻微发颤。
瑟维斯家主几乎不用思考就知道,他的母亲,一定还在阴冥世界等着他!
那是世界上最疼爱他的母亲啊,她怎么会放心就这么转世离开,独留儿子自己在现世承受害死母亲的痛苦折磨。
她一定还在等待着他,等着他也去往阴冥世界以后,笑着对他说一句:妈妈不怪你。
瑟维斯家主的嘴唇颤抖着,哽咽声止不住泄露。
他紧紧握着外孙的手,就仿佛握住了唯一的救赎。
太好了,他还有机会亲自去对母亲说一句:对不起!
瑟维斯家主痛哭了一会后,身体便支撑不住地昏睡过去。
但他身上浓重的暮气却开始慢慢消散,似乎重新拥有了希望,生出了继续活下去的意志。
西明堂坐到床边陪伴着他,直到确认外公睡得很安然后,他才悄悄离开。
之后的日子里,西明堂在外公和老管家的积极配合下,开始用玄学界的方法,帮助两个人减轻死后必要遭受的罪责刑罚。
某一天。
世界各国的网络上,忽然被公开了无数的医疗科研成果和数据,引起巨大轰动。
紧接着,瑟维斯家族便对外宣布,他们家族的医药企业,将会以几近成本价的价格,对全球销售这些可以惠及全人类社会的药物。
赚取来的那点浅薄利润,瑟维斯家族会用来做慈善事业,救助和帮扶世界各国的儿童。
除此之外,瑟维斯家族还会每年拿出一定比例的利润收益,用以慈善。
罕见的是,这一次发布会上,瑟维斯家主身边的那位老管家也出席了。
他笑着亲口承认,这些都是瑟维斯家族的继承人,自家小少爷的决定,并获得了家主的强力支持。
在场的记者们听完,顿时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这应该是那位瑟维斯家主感觉自己年纪大了,要让权退位了,这是在给自家继承人造势呢。
老管家看着记者们脸上了然的表情,微微一笑,没有做出任何解释,任由众人揣测。
一年多以后,有人宣称,自己在某个贫困地区,看到了那位已经隐居幕后的瑟维斯家主。
这位老人身体壮实,精神奕奕,正带领着人在那个地区规划如何建造学校。
据说,这已经是瑟维斯家主带人捐建的第四十九所学校了。
除此之外,这位瑟维斯家主每走过一处地方,还会尽力帮助当地的民众解决生活困境。
这个新闻被报道出来以后,震惊了很多人,特别是那些全球著名的权贵家族和财阀。
有些家族的家主甚至亲自给瑟维斯家主打去电话,询问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这些家主的心中,他们觉得老瑟维斯不是在作秀,就是人老糊涂了,居然还亲自跑去做慈善,这是有多想不开啊。
瑟维斯家主接到老朋友或老对手的电话后,他非常难得的,心平气和劝了几句“人生在世,要多做好事,多行善心”的话。
然而电话对面的那些家主们,只是忍不住发笑道:“以我们的身份地位,还需要多做好事?”
“我们愿意给那些贫民支付薪水,没有彻底压榨完他们的价值,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善事了!”
瑟维斯家主听完,沉默了几秒,没有再劝。
等挂断电话,瑟维斯家主的目光望向不远处。
那里,一群孩子正奋力追赶他乘坐的车子,脸上还挂着泪水,对他挥手喊着一声声:“瑟维斯爷爷再见!”
“瑟维斯爷爷再见!”
瑟维斯家主也朝着那群孩子摆手道别,他感受着这群孩子发自内心的纯净感激之情,心里五味杂陈。
在一年多以前,他何尝不是这样自大又自傲的想法呢。
但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现在,瑟维斯家主只想好好悔改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责和错误,多多做些好事,积攒足够的功德。
让自己去往阴冥世界后,能够和母亲以及女儿团聚,而不是在地狱遭受刑罚后魂飞魄散。
这就是他现在活着的最大意义。
时间倒回到一年多以前。
西明堂在外公的身体情况好转之后,就离开瑟维斯庄园飞去了霓虹,用钥匙打开了琴酒住宅的大门。
这栋房子一段时间没有住人,人气似乎也消散了,到处都显得空旷,客厅的家具上甚至已经落了一层浅浅的灰尘。
沙发上的大兔子毛绒玩偶,还是西明堂在决战前最后一次过来时的模样。
兔子耳朵被系起来,然后兔子脑袋上被戴了一个大灰狼耳朵发箍,大兔子的一条小短腿还垂落在沙发外面。
这个大灰狼耳朵发箍,是西明堂当年买来送给琴酒的礼物。
西明堂的手机里,至今都还保留着琴酒被他戴上大灰狼耳朵发箍的照片。
沙发前的茶几上,琴酒那天晚上使用过的打火机,还随手丢在那里。
打火机旁边,就是西明堂总用来看动漫的平板电脑。
餐厅的餐桌上,放着一瓶昂贵的珍酿,还有一盒巧克力饼干。
琴酒曾经说过,他已经准备好了酒,等组织大会结束以后,他们可以先在别墅里喝一杯,然后再去餐厅庆祝。
但琴酒没有说的是,他在准备酒水的时候,也没忘记给小少爷准备一盒可以垫肚子的巧克力饼干。
西明堂闭了闭眼睛,不敢再去看这些熟悉的场景。
他强忍住眼眶的酸涩,慢慢往楼梯上走。
二楼的走廊上,他的卧室房门大开着,依旧维持着他最后一次离开时的样子。
隔壁琴酒的卧室房门,则是被紧紧锁住,依然是琴酒出门必会设置陷阱的习惯。
西明堂站在琴酒卧室的房门前,沉默了一会,才抬起手输入了密码,验证了指纹和瞳孔。
房门缓缓侧滑开,露出了里面简单整洁到不像是有人居住多年的房间。
灰色的大床,黑色的床头柜,暗色的金属墙柜和桌椅,深灰色的地毯。
整个房间都是黑沉沉的,只有床边的窗帘,是明亮的浅紫色。
这是因为小少爷当初看中的了这一款窗帘,撒娇缠着琴酒让他安装的。
当时琴酒嫌弃地哼了一声,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于是,这两幅窗帘,就成了这个房间里唯一亮眼的颜色。
西明堂的眼眶涌现热意,他深呼吸一口气,慢慢走到厚重的金属墙柜前面,熟练地验证了指纹和瞳孔,又输入了四遍不同的密码。
原本看上起和墙壁融为一体的衣柜,无声地缓缓从墙壁中退出来,然后侧滑开,露出了里面那个四平米的密室。
密室内的感应灯自动发出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
正对入口的墙壁上,是一面照片墙。
上面按照时间年份的顺序,贴着一张张合影。
第一张合影里的琴酒,被灿烂笑着的白发小少年抱着脖子,一张冷峻帅气的脸都是黑的,眼神中满是杀气。
第二张合影里的琴酒面无表情,坐姿懒散地陪着小少年吹灭生日蛋糕上的蜡烛。
第三张合影里的琴酒,任由白发的少年趴在他的后背上,双手环绕着他的脖颈。
第四张合影……
一张又一张,一年又一年。
合影里的琴酒,从最开始的不耐烦,到后来逐渐会在照片中露出浅淡的笑容。
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里,慢慢没有了杀气,慢慢变得平淡沉静,慢慢有了笑意。
一整面的照片墙,前一半的数量,每一张,都是琴酒和白发少年,琴酒和白发青年的合影。
后一半的相片,每一张,都是白发少年,白发青年的单人照。
这一整面的照片墙里,唯独没有琴酒自己的单人照。
因为琴酒说,他不需要。
这栋户主名字叫做黑泽阵的房子里,在密室之外的地方,见不到任何一张相片,找不到任何与户主有关联的东西。
只有在这间密室中,只要打开门,就会看到那个与户主黑泽阵最亲密的人。
西明堂还记得,琴酒在叼着烟改造这面照片墙的时候,还亲自在后面设置了保护机关。
一旦有人未经允许对着照片墙拍照,或者是直接挪动墙上的相片,整件密室都会瞬间炸得粉碎。
琴酒说,他可以在自己的密室里贴满照片,但绝不会允许有人带走这里的任何信息。
尤其是和这栋房子的另一个主人相关的。
西明堂的眼中慢慢涌现出泪光。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琴酒在这间密室里说完那些话以后,侧头望向他,姿态懒散地哼笑道:
“虽然你这个另一个主人,不能在这栋房子的户主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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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保险柜里,只有一个是真正储存着东西的,其他两个错误的一旦被打开,就会立即爆炸。
而这个正确的保险柜,琴酒会不定时的更换。也许今
() 天左边的保险柜是正确的,但后天就变成了中间的那个。
西明堂按照琴酒教过他的方式,根据三个倒计时显示的数字,选出了正确的保险柜,然后输入了和打开密室时不同的密码。
“咔哒。”保险柜的门缓缓弹开。
西明堂低头把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一份一份查看。
前面十几份文件,都是黑衣组织的机密资料,还有琴酒准备在组织大会以后,就去执行的组织任务内容。
后面的厚厚一叠文件,却让西明堂愣住了。
那是一份份产业证明,却都写着他的名字“西明堂”,而不是“黑泽阵”。
西明堂的手指有些发抖,他不敢置信地快速翻看着这些产业证明。
位于Y国的房产,位于F国的安全屋,位于M国的一家公司,位于Y国的小庄园……
整整几十处产业和安全屋,全部都写着他西明堂的名字!
西明堂的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他不需要计算就能明白,购买下这些产业,几乎已经花光了琴酒这些年的积蓄。
西明堂一把擦掉汹涌出来的泪水,努力去看清这些产业证明办理的日期。
这几十份证明的办理时间并不是今年,甚至都不是同一年。
西明堂用冰凉发抖的手指数着每一份证明上的日期,几乎都可以和琴酒去世界各国执行组织任务的时间关系起来。
也就是说,琴酒在好几年前,几乎是组织刚刚呈现出颓势的时候,就已经陆续在为他购置产业,在帮他准备后路了。
但是,直到琴酒死亡,这件事情他都从来没有听琴酒对他提起过。
琴酒做好了自己给组织陪葬的准备,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拉他一起给组织陪葬。
在琴酒的计划里,哪怕整个黑衣组织被覆灭,他西明堂,他伏特加,也必须好好活着。
哪怕,他将永远活在琴酒再也看不到的地方。
西明堂的头脑里一片混乱,他的身体晃了一下,跟跄地顺着桌子滑坐到了地上。
西明堂一直在努力憋着的哭声,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压抑的泣音回荡在小小的密室里。
他把那些产业文件紧紧按在胸口,脑袋埋在膝盖之间,哭得不能自已。
西明堂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了组织被覆灭的那一天,琴酒和他对峙的画面。
琴酒的眼中对他的恨意,以及琴酒最后的那两句遗言。
——「我住宅里的密室。」
——「你自由了,小少爷。」
是啊,自由了。
在琴酒死亡之后。
琴酒亲手给他准备了自由的后路。
哪怕,琴酒明知道他根本不需要这些。
瑟维斯家族只要存在一天,他就永远不会缺少金钱。
但是,琴酒依然把自己所有的积蓄,变成产业留给了他。
琴酒自己选择陪着组织一起赴死,然后把自己的一切留下陪
着他。
西明堂闭上了眼睛,脸上的泪珠不断滚落。
他的脑海中,琴酒和他对峙时的眼神,那份浓烈到想要杀人的恨意,一次又一次涌现。
以琴酒,黑泽阵的性格,留下那两句遗言的意思,真的只是提醒他过来查看这些产业证明,以及祝贺他自由了吗?
不是的。
怎么可能会是呢?
以黑泽阵冷酷无情、心狠手辣、高傲又冷静的性格,遭遇这样的背叛,怎么可能还好心提醒背叛自己的人,去接受他自己留下的遗产?
黑泽阵只会宁愿自己曾经的积蓄全部化为乌有,也不会给背叛者留下一丝一毫。
但是,黑泽阵偏偏就选择在最后告诉了他,还祝贺他自由。
所以,这其实是来自黑泽阵的报复和嘲讽吗?
——你西明堂不是想要覆灭组织,甚至是不惜背叛我吗?那么我就让你永远也忘不掉我和组织!
还是,这其实真的只是两句提醒和祝贺,阿阵在死亡之前,最终选择了放下恨意?
西明堂哭得更加厉害,他颤抖着手,打开了那封被放在产业证明最后面的信封。
里面是一张白色的卡片,黑色的墨迹只写着两行字:
「你自由了,小少爷。」
「不要忘记我。」
西明堂微微恍惚,两年前的那次醉酒后,黑泽阵声音低沉地对着他说过的话,再次回响在他耳边:
“我不在乎我死以后,你会和谁更加亲密,只要你能永远记住黑泽阵这个名字。”
西明堂慢慢闭上眼睛,泪如雨下。
他心中已经明白了答案。
以黑泽阵这么多年来对他的掌控欲,以黑泽阵直到死亡也决不允许他自此遗忘他的执着。
什么才是黑泽阵的决定,什么才是琴酒的作风。
西明堂默默哭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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