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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三十二章 看不见的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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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微微眯起眼睛,怕光一样。

但实际却在不断地看着顾留白。

在宗圣宫它已经偷偷的观察了顾留白很久,哪怕距离很远,但它已经感应出来那股熟悉的气息。

现在只隔着数步的距离,它更是确定这个人就是自己等待的主人。

“它怎么跟着你?”

顾留白看着这只黑猫,他也感到震惊。

长安城里的寻常人或许根本不知道这只黑猫的存在,但在长安的修行者世界里,这只黑猫却有名到了极点。

但几乎所有的修行者却依旧不知道它的真正来历。

只知道它的主人是一名强大到连李氏都忌惮的大神通者。

而这只黑猫对于顾留白而言有着更特殊的意义,因为在此之前,他一直怀疑,这只黑猫的主人可能就是他娘。

耶律月理沉吟道,“可能我有机会成为它家里人?”

四耳黑猫忍不住想笑。

它明白耶律月理的意思,但看着裴云蕖和上官昭仪,它觉得这个小胡女的机会似乎不大。

顾留白有些敏感,皱眉道,“难不成和我有关?”

耶律月理却是认真打量着裴云蕖和上官昭仪,漫不经心道:“我不知道呀。”

在顾留白发飙以前,她就已经摆了摆手,道:“我要走了,你不要想我。”

“我想你?”顾留白都被气笑了。

耶律月理却是边转身走,便说道,“其实有时候想不通,搞不清楚也挺好的,你想通了,搞清楚了,有人就也看清楚了。”

顾留白微微一怔。

这神叨叨女似乎话里有话。

耶律月理走到门口,又转身对裴云蕖和上官昭仪摆了摆手,算是打招呼再见,接着却又说了一句,“有时候看着是一台戏,其实真正的戏在戏外。”

“十五哥,这个神女有意思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裴云蕖一转头,就看到周驴儿从后面的屋顶上跳了过来。

“你怎么一大早也来了?”顾留白一看到周驴儿跳过来,心情就好了些。

“我知道陈屠过来了,我就过来玩了啊。”周驴儿鼻子抽了抽,“陈屠你是不是最近杀猪了,身上一股猪肠子味。”

陈屠老脸一红,“关你屁事。”

周驴儿笑嘻嘻的,他蹦了起来,原地蹦得老高。

他看了一眼耶律月理远去的背影,又道,“十五哥,你有没有觉得她和玄庆法师有点像,但又完全不对味。”

顾留白还没出声,裴云蕖就已经忍不住好奇道:“怎么讲?”

周驴儿却是抓耳挠腮,想着怎么形容才贴切,憋了好一会,才道,“我说不太清楚,感觉好像玄庆法师就不在这个长安里头,反正长安发生的什么事就都影响不了他,但这个神女却是在长安里头,但她就好像压根不管长安发生了什么,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她反正只管我怎么想,怎么说就行。她明明在长安,却感觉好像活在自己的天地里头。但好像长安发生的什么事情,他们两个人都有点看得透。”

顾留白点了点头。

他还真的有同感。

玄庆法师每句话都有深意,那这回鹘神女方才那两句话是有着什么样的意思?

你想通了,搞清楚了,有人就也肯清楚了。

有时候看着是一台戏,其实真正的戏在戏外。

顾留白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不管什么戏不戏的,但她这话里的意思,是自己现在先不用着急的去弄明白自己的身世么?

“周驴儿,帮我把五皇子也喊过来吃饭吧。”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喊了声周驴儿,他知道现在周驴儿找人是一绝。

“十五哥,你写个小卷儿,我试一试。”周驴儿笑嘻嘻的对着顾留白挤眉弄眼。

顾留白心中一动,顿时明白周驴儿是想试试让他那些个小老鼠送信。

“和这些个老鼠都能沟通到这种地步了?”

顾留白点了点头的同时,只觉得徐七又要很受打击。

……

“……!”

五皇子还在看密笺,就听到了异样的吱吱声,然后顺着声音一看就吓了一跳。

两个老鼠贼溜溜的看着他。

其中一个老鼠负责叼着一个黄竹小管,另外一个老鼠则负责冲着他滋滋叫。

“周驴儿?”

五皇子愣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反应了过来,冲着周围喊了两声。

但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响动。

“这厮居然不在?”

看着那老鼠放下黄竹小管,另外一个老鼠吱吱叫了两声,又顺着墙角一溜烟的跑了,他眼睛都直了,“这狗日的周驴儿现在都变成鼠大仙了,都能让它们给我送东西?”

他不可置信的捏起了黄竹小管,用真气激碎蜡封的封口,然后将内里的小卷取出,打开一看,就看见四个字,“过来吃饭。”

半个时辰之后,五皇子就出现在了延康坊顾留白的院子门口。

一眼看见在边晒太阳边嗑瓜子的周驴儿,五皇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周驴儿就得意的大笑,“十五哥,快出来,五殿下到了。”

五皇子忍不住就上前轻声道,“周驴儿你现在这么厉害了,都能让它们给你送信了,隔着这么远都行?”

周驴儿得意道,“估摸着最远能隔着三个坊,不过我这信差也不保险,没准出师未捷身先死,路上有可能被猫逮掉。”

“最远都能送出三个坊?”五皇子听周驴儿说得好玩,也忍不住笑了,“那多练练,是不是还能送远?”

“应该能吧,不过送得越远越容易被逮掉啊。”周驴儿这么回的时候,脑子里却是在想,要是能让那四耳黑猫帮帮忙就好了。

那城里头的猫应该都不是这四耳黑猫的对手,要是这四耳黑猫能够让城里头的那些猫认得他的信差,那他的信差这送信起来就安全了。

顾留白从上官昭仪的屋子里出来了。

五皇子微微一笑,道:“又在双修?”

顾留白也懒得和五皇子鬼扯,拖了两张竹椅过来,就和五皇子坐下谈正事,“玄庆法师应该不是你李氏差使得动的人?”

“为什么突然想到问这个?”五皇子一怔,旋即点头,“玄庆法师按照我们李氏的看法,属于那种纯粹的中立派,这城里的权贵门阀,各氏族再怎么争,他也就是个旁观者,超然物外的那种。但他再怎么着也是我们大唐的僧人,要是真有什么倾覆我们大唐的事情,他肯定也会管一管。所以对于这样的人,我们李氏一向是尊敬着,随他去。要说差使他干活,那我们李氏肯定没这个本事,我父皇有些时候想见他,想找找他问事情,都不一定能够见得到他的面。”

顾留白仔细听着,他也没回答五皇子一开始的问题,只是接着认真道,“那你们李氏,或者说你父皇,他藏着的力量,你知道多少?”

“我们接触不到。”五皇子摇了摇头,轻声道:“无论是我也好,我三哥、六弟,还是太子,目前为止都根本接触不到李氏的真正里子里的东西,就像寂高阁这种东西,那已经是明面上的,但我们都根本不能触碰。我们李氏真正里子的东西,比如我父皇除了修为之外,是否还藏着什么李氏传承的独一秘法,或是什么特别的玄兵,以及我们李氏的死士,他身边到底有多少只听他命令的修行者,我们压根就不知道。我们知道的事情,肯定还不如他身边那个大伴知道的多。”

顾留白点了点头,道:“他那大伴到底什么来历?”

五皇子轻声道,“高元一,从小就是在他身边伺候的宫人,我父皇和他的那些兄弟们争皇位的时候,这人就已经是他心腹中的心腹。我们李氏一些核心的东西,他不让我们接触,但却应该交在了这个人手上。我父皇自然是十分多疑的人,但对这人却真的视如手足。这人以前在帮我父亲争夺皇位的时候,也率兵打过仗,修为很高,按我和我六弟判断,这人肯定是个八品。”

“对了。”说到这里,五皇子想到本来要说的重要事情,他声音又压低了一些,“我六弟今早上给我传了密笺,他查过了宫里头所有适龄的人,这里面包括这个大伴,他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大伴修为虽然高绝,但修的应该不是堕落观的法门,一是这人肯定修的不是毒蛊之术,二是查出他是并州人,修行的法门似乎和前朝西溪宗的法门类似。”

顾留白缓缓点了点头,倒是没在这个问题上深入探究,而是说道,“这些时日和长安的修行者接触下来,那些个修行正统真气法门的修行者,倒是万变不离其宗,但其中不少修行奇门秘术的修行者,倒是让我大开眼界。刚刚我就想到了黑沙瓦遇到的太史局的那两个官员,那两个官员根本没修炼什么杀伐的法门,但能够通过观星观气,提前感知到致命的凶险。我现在更好奇的是,你们李氏的真正力量…你父皇真正压箱底的东西,是不是也有很多修炼这种奇门秘术的?”

“那肯定不少。不过看你这样子,问的应该不是那种轻易能对付的奇门秘术修行者,应该是里面有些特别强大神通的人。”五皇子何等聪明,一下子感觉到了味,“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让你突然分心管这方面了?”

“我让周驴儿喊你过来之前,回鹘神女溜达到了我这里,然后给我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顾留白认真的将回鹘神女的那几句话一字不落的说给了五皇子听,然后道,“我就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冒出个想法,你们李氏既得天下,又这么多年的底蕴,是不是手底下也有些拥有着特别神通的人,甚至能够捕捉一些人家脑子里的东西?”

五皇子看了一眼一边的周驴儿,忍不住苦笑起来,道:“我原本没觉得这种奇门秘术有多神奇,但看看周驴儿随手露的这一手,我觉得你说的这种事情也未必没有。只是这些人所修的路数和我们寻常修真气法门的修士的路数不一样,所以往往隐匿得很深。查个宫里头的隐道子和谢晚的那个七师叔都找不出来,这种人要找出来真的只能看缘分了。”

顾留白点了点头,道:“以前无论是梁风凝还是郭北溪,他们教导我的时候,对这种修行路数不同的人都没怎么提,他们的骨子里对这种东西看不太起,他们觉得这种扰乱感知或是精神的法门,都是些奇门妖术,只要修行者自己精神意志力足够强,不受影响,那这些个妖人遇到他们,可能没来得及作妖,就被一刀砍死,一剑直接捅死了。但到了长安,才发现他们的思维就是站在单个单的修行者立场。长安哪怕这一场比试搅动起来,也不知道带动多少旁枝末节的关系。各种修行者都是互相依附,修行这种神通的人,哪怕自身没有大成时,面对修行者没有什么战力,但依附在如李氏这样的大树身上,那互相配合起来,就很厉害了。那其中的大成者,配合你们李氏也好,其余门阀也好,那就不知道会厉害成什么样子了。”

五皇子点了点头,道:“接下来我好好留意着。”

顾留白淡淡的笑了笑。

有了耶律月理那几句话,他就觉得现在开始留意就似乎有点晚。

……

耶律月理被黑袍笼罩着,安安静静的走出延康坊。

她走了两三里路的过程之中,回头一共看了有五次。

但每次看来看去看不到什么异样。

四耳黑猫也觉得她这神神叨叨不知道做什么。

等到走出延康坊,她再回头时,四耳黑猫就有些不耐烦,发出了怪异的呼噜声。

她笑了笑,隔着黑袍用手摸了摸黑猫的背,然后幽幽的说道,“长安的能人真的是多啊,连三绝都看不到的人,这里可能还有一个呢。”

她走了很远之后,龙婆坐在了太阳晒着的一个小晒台上。

她看着远处皇城的方位,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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