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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避如蛇蝎的又是谁?总不会是明媒正娶的我吧。”

佛保道:“那是他以前不知道皇爷的好,所以才心有顾忌,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已经是携手同心,皇爷能真正帮助他。而你呢,你除了添乱,还会干什么?惹得麻烦,还一次比一次大。”

贞筠如一头冷水兜头浇下,她断喝道:“你胡说!”

佛保讥诮道:“我胡说?你们刚入京时,是谁在宴会上拂袖而去,任由李越是娈童的流言蔓延开的?”

谢丕艰难地抬起头,他看到贞筠的面色霎时间如死灰一样,而佛保还在步步紧逼:“又是谁,打着援助夫君的旗号,瞎送梨给别人,连累谢丕下狱,削弱了李越一方的势力?”

“再是谁,跑到江南来,不分轻重地开设水转丝纺场,惹得江南大乱,朝野动荡?”

贞筠已是泪水盈眶,她想辩解她不是,可到头来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以她的聪慧,按理说不会轻易为这样的话术所动,可这番言语的的确确戳中了她的心魔。一个从小被规矩束缚的姑娘,一个不断挣扎成长的姑娘。她总是被否定,总是被打压,她越是努力,面临的压力就越大。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之后,她也会迷茫:“我是不是就是个没用的人。我根本不能改变这片天地。我非但不能帮人,还让别人的境遇变得更糟。”

佛保仍在她身旁到:“闹出这么多事,你还能大摇大摆在这里,仗着的不过是有人替你撑腰罢了。所以,你到这会儿都没有悔意,伤疤还未好全,你又撒下弥天大谎,惹上我们东厂。接下来,你又打算怎么办,回去找李越哭诉,然后让他再和东厂为敌?”

贞筠抬起头,她眼圈通红,已是泪流满面:“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想帮她,我只是想救更多的人而已!”

佛保诘问道:“那你现在帮到了吗?织场的那些女工重获新生了吗?”

这恰如一块巨石,彻底击溃了她的脊梁。她挺直的脊背,又渐渐弯了下去。

佛保拍拍她的肩膀:“别再拖累他了,你就不能靠自己好好做事吗?至少,这个身子是你自己的吧。”

他猛然一推,贞筠跌倒在谢丕身侧。他们又一次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有泪光。

佛保道:“怎么样,谢御史,只要你点头,很快就能风风光光成婚了。你已被外放到巴蜀,到了外头,谁认识谁啊。等过上几十年后回来,京里更没人敢说什么。这些你都不必担忧,皇爷还是顾念旧情的,李越更不会因此责怪你,你是了解他的,他只会祝福你们。”

谢丕的嘴唇微微颤动,他看向贞筠,自他们认识到现在,从来都没有靠得这么近过。他心知肚明,只要他说一个好字,这群东厂的爪牙就会马不停蹄地把他们送到四川去。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们会有更广阔的前途。只要她不在含章身边阻隔,皇爷是不吝优待她,以求让含章安心的。而他也会跟着得到庇佑,有机会大展拳脚,而不是被困在这里,受这些人折辱……

他长叹一声,终于说了出来:“我不愿意。”

“为什么?”佛保了然,“噢,你嫌弃她嫁过人?”

谢丕挣扎着起身,贞筠下意识想搀扶他,可那只手到底还是没有伸出去。他疼到满头大汗,终于勉强倚靠桌子直起身来。他扯了扯嘴角:“还是这样说话自在……”

佛保撇撇嘴:“我说,谢御史,这会儿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谢丕摆摆手,他又一次看向贞筠:“他在骗你。”

贞筠又一次滚下泪。谢丕道:“真的。他是刘瑾在宣府之变后,才提携上来的小太监,试问又怎会知道你和含章刚入京的事呢?”

这话说的声音细微,可在座之人听来,却如半空打下一个霹雳一般。谢丕的嘴唇已经毫无血色,可他依然笑了出来:“所以,这必是有人教他的。这个人,对你们知之甚详,并且还深谙人性软弱之处……”

贞筠的眼中已经冒出火光,又是那个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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