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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风暴漩涡的郭聪和宣府官员成了被攻击的靶子,继续连连喊冤,郭聪声称自己是只是跑腿的从犯,幕后主使才是首恶,宣府官员则坚持自己是被人胁迫。多方各执一词,甚至开始互相攻击,通政司中的奏本多如牛毛,俱是义正词严地揭发政敌的罪状。
粪坑被彻底炸开,什么脏的臭的都暴露于天光之下,臭不可闻。
但这些人毕竟地位尊崇,经营多年,想要一网打尽,谈何容易。眼见牵扯的人越来越多,内阁也觉棘手。大明官场,本为金闺玉堂之地,却沦为了藏污纳垢之所。再这样查下去,不干净的人越多,受到的阻力也就会越大,最终只会不了了之。是以,内阁四公尽管心下悲哀,却明白,必须要打住了。
李东阳沉声道:“必须要速战速决。若再拖延下去,恐朝纲不稳,生出大乱。”
刘健稀疏的眉毛都拧成了两个疙瘩:“可这些都是国公、侯爵,要想一一论处,必须要板上钉钉的罪状。这要查探,不得不大费周折。”
杨廷和提起紫砂小壶,悠悠道:“心腹之患,病在肺腑,以药外敷,难以拔除。只有从里头治疗,才能剜去腐肉,重获新生。”
谢迁指着他笑道:“介夫,果然高见。”
杨廷和谦和一笑:“微末小道而已,怎及谢公口若悬河。”
几人相视而笑。没过几日,京中就传出流言。郭聪犯事,他家的爵位就归了另一房。那保国公,西宁侯等人出事,他们家的爵位是不是也要换人坐呢?这样大的诱惑摆在眼前,谁能不动心。更何况,世家大族,因妻妾嫡庶之争,本就内斗频繁,如今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更好发挥的舞台罢了。
还不到半个月,阳武侯薛伦的庶弟就去都察院举报他了。有了里头的人引路,三法司查案当然会轻松许多。
与此同时,江西一带出现了以这桩大案为原型的昆曲,迅速火遍了大江南北。唱词哀切动人,听者无不潸然泪下,切齿痛恨。
这是唐伯虎自回乡后,呕心沥血的成果。只是,他的才学虽好,却也无法让一个涉及朝纲的戏本在各州县都畅通无阻。其中既有宁王的推动,又有朱厚照的默许。
唐先生为了自己的学生,到底还是一头扎进了名利场中,投入了宁王的麾下。是对是错,前路如何,他早已顾不得了。
他对沈九娘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若连阿越的死后声名都保不住,恶人清算,难保不会寻到我们。我们总不能躲躲藏藏一辈子,月眉到底还要嫁人。”
沈九娘太了解他了,她只是垂眸一笑:“何苦说这些,我何须你劝,我难道就是个不通事理之人。难道没有好处,这事儿你就不做了吗?”
唐伯虎一时语塞:“九娘……”
九娘轻抚他的面庞:“你要明白,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我愿意成全你的情义。”
唐伯虎不由滚下泪来:“有如此贤妻,是唐寅宿世修来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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