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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不是没预料到这点,但他以为自己所为并不过分,譬如言官改革,虽约束他们的权力,可也给了他们好处。至于翰林院下放,大家都是进士,观政进士去得,庶吉士为何去不得。月池也是如此想来,否则她不会胆大到直接在答卷下写下自己的想法。可他们都没意识到的是,这些频出的新奇的想法,已经暴露了新任皇帝极端不安分的内心。指望这样的人垂拱而天下治已是万万不能了,那么至少要在他羽翼未丰,威望不足时,让他消停些。否则,等到他长大成人,岂不是更加无法无天。
大家既有这样的想法,首先自是要获得文官领袖李东阳的支持。可令众人瞋目结舌的是,李东阳竟然对朱厚照的不当之举表现得十分轻忽。似乎在他眼中,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对于吏部主事孙磐的义愤填膺,他甚至道:“万岁并未年少无知,只要拿出合适的章程,他必会虚心纳谏,大家实在不必如此。”
这样的答复当然不能让六科廊和都察院诸御史满意。于是,他们又去找两个次辅。这恰与刘健一拍即合。于是,众人聚集在刘健的家中,共商大计。
文人说话,素来七拐八绕。孙磐明明是对李东阳的不作为深感不满,却不直言,而是朗声颂起了《诗经》中的名篇:“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他声音哀婉,将一首明明是赞颂周公旦美德的诗歌,唱得如丧曲一般。刘健闻言道:“坚白这是何意?”坚白是孙磐的字。
孙磐拭泪道:“念及周公之仁厚,而惜今无周公矣。”
周公旦是儒家歌颂的人物,其功绩在《尚书》中有明确的记载:“一年救乱,二年克殷,三年践奄,四年建侯卫,五年营成周,六年制礼乐,七年致政成王。”
孙磐在此提及周公,意指的其实是周公辅佐成王之事。在儒家思想,在君主年幼时,就应有熟知礼仪的人帮助君主处理国家大事。而“今无周公”就是在暗讽李东阳,身在其位却不谋其事。可这么一讽,也把刘健带了进去。
刘健面上也有些挂不住,辩解道:“我等已然上奏,只是皇上一意孤行……”
给事中刘文瑞道:“我等明白您的难处,只是,不能任由皇上继续胡作非为啊。”
给事中叶相道:“不如,我等联名上奏,劝皇上收回成命。大家齐齐反对,皇上总会顾忌一二。”
众人听了纷纷称是,还请刘健领衔。这是惯例,若大臣联名上奏,需由位尊者主持。刘健顾及李东阳,一时略有迟疑。
监察御史张士隆道:“希贤公不是胆怯之人,可是还有旁的顾忌?”
刘健微微颌首:“若撂下元辅与于乔公,到底不美,不若再去劝说一二。若得他们联名,岂非更佳?”
翰林修撰康海闻言微笑摇头:“希贤公,恕某无礼,某以为,与其去寻这二位老先生,还不如先同五军都督府通好气,毕竟宦官监军,翰林入卫所,也有他们的事啊。”
刘健面皮一紧,这是要拉帮手的意思。这可超乎他的预料了。文官联名上奏尚属常事,可文武一起开口,难免有威逼之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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